“爹您的意思是”
张老爷蒙着浅浅灰翳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油灯的烛火摇晃了一下,突然爆了一个烛花,噼啪轻响,“我们不能丢了皇商的位置,商贾场上不进则退,若是退了,掉下来,那后面无数盯着的人就得把我们给踩死。当年我们把宁家顶了下来,三十年前宁家也是很风光的,看看如今谁还知道他们呢我们若是被顾雪洲拉下来了,那我们就会变成第二个宁家。”
这不得罪人又想摆脱人实在太难了,顾雪洲觉得自己老大不小了,也不好意思经常去问李娘子,他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好上门去问李娘子,刚进门呢,就看到家丁在收拾行李,顾雪洲一问才知道李娘子这是要出门。
顾雪洲就更问不出口,转身走了。
他回去好好想了一番,自己也那么大的人了,不是愣头青了。不能总是依赖着顾师傅李娘子,每次一有事情就去找他们帮忙。
他越琢磨越不对劲儿,为什么高公公就这么看得起他呢,高公公可不是善人,别人都说他极难讨好,偏偏对自己青眼有加,非要让他当这个皇商。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该不会是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吧
一念及此,顾雪洲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求无关吧。
铮
点红漆白羽的箭伴随着破空之声急速掠过,稳稳地扎进草靶的正中心,足足扎进去一半,箭尾还在震颤个不停,发出嗡鸣声。
沐雩练完射箭,把弓箭收了起来,尤其是手上正在用的那副鹿皮手套,带回去以后还照着灯细细地擦油保养。
同窗笑说“你又不是买不起一副指套,至于这样稀罕吗难不成是你娘子寄来的吗”
沐雩眉毛一挑,这还真是顾雪洲寄来的,他淡淡地说,“现在还不是我的娘子,但以后会是的”
曲繁文吃着他娘特地从定江寄过来的柿子饼,忽然想起一件事,纳闷地问“沐雩,最近除了顾东家没别人给你寄东西吧”
沐雩冷冷瞥了他一眼。
曲繁文毛骨悚然,赶紧说“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下周就是国子监的六艺比赛了。
虽然明面上说是不能结党营私,可国子监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小团体,世家子弟瞧不起靠祖荫进来的纨绔子弟,而他们都瞧不起寒门子弟,就是表面做的再好看,骨子里还是一股鄙夷。然后北方学子是一拨,南方学子又是一拨,到了这个时候就不管什么家世和关系了,六艺比赛可不看你爹娘姓什么,只凭能力取胜。
北方学子和南方学子一向较着劲儿,北方学子人高马大,礼、乐、射、御、书、数,年年都在射、御两门拔的头筹,南方学子才子如云,能歌擅赋,礼、乐、书时常能赢过北方学子一头。
国子监的六艺比赛是二年一次,假如撞上春闱就推迟一年。自新皇登基之后这还是头一遭,有可靠消息传闻这次的六艺比赛陛下也会来看,尽管并不确切,但还是非常让人振奋。
南方学子在骑射方面向来不大行,自开国以来赢过的次数仿佛只有三次还是两次,这次他们组团以后定下策略也是半放弃了这两个项目,说实在的,确实南方学子里也挑不出几个人去参加,定江的都知道沐雩是顾师傅的弟子,在读书人里骑射应当是拔尖了,商量以后一直决定派沐雩去,赢了是捡到的,输了他们本来就不擅长这个嘛,纯是凑个数。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