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离身子微微一抖,抿着嘴,脸色惨白。
“我刚刚就在那个酒吧里,所以才看到你。”龚思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你不用怕。”
方离惊怕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地垂下了头。
“我是校医,也有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龚思年的口气和平时在医务室里不同,没有那么犀利,表情依然淡淡的,可是却带了点叫人安心的味道。
“你和我谈话,我会遵守职业道德,绝不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老师和同学。”龚思年郑重地说,“假如你不愿意和我诉说,那也ok,我就用同类人的身份,和你聊聊。”
同类人方离惊疑不定地看他,甚至不敢发问。
“我听店长说,你要去那里跳舞,而且不想上学。”龚思年把金边眼镜摘下来,抽出车里的纸巾,擦了擦上面狼狈的雨滴,“家里有困难”
方离绝望地闭着嘴巴那个店长什么都对他说了吗
“困难到了揭不开锅,真的需要你去挣钱维持的地步吗假如这样,我会和你的班主任谈谈。”龚思年平和地说着,“你放心,我不说别的,只说你的经济状况,学校会有贫困生救助的。”
方离惊恐地使劲摇头“不不,不要我妈妈有点病,可是有工资的,不算特困家庭”
“那也就是说,你不是穷到必须去挣钱,主要原因是不想上学”龚思年淡淡地说,“那不行,不准去,明白吗”
方离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扭过头,干涩地低声道“为什么”
“那儿不是你能应付的地方。”龚思年一字字道,“你这个年龄,心智不健全,不懂这个世界的险恶。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校园里,好好地学习、考大学,就算想做什么,也等你十八岁成人后,懂吗”
方离怔怔听着,惨然笑了笑“医生,如果校园里没有什么叫我留恋呢”
“那也比这种地方好。”龚思年重复,“我不知道你在学校遭遇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校园里的那些事,放到社会上,什么都不是。”
他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叠纸,强硬地把方离的头按下来,帮他擦了擦头上的雨水。
“熬一熬,一定能挺过去的。”龚思年的眸光冷静又锋利,“傻乎乎一头闯进成人的世界,随便遇上一个人渣,就够真正毁掉你的一生,懂吗”
方离木然地任由他擦着自己的头,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也一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龚思年并不放弃,依旧坚持说着,“我要是说懂你的彷徨和无助,你也肯定不信。没错,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方离瘦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低着头,强忍住啜泣。
龚思年没有帮他擦眼泪,看着他,递过去一张纸“记着,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用尽全力挺过去。很多时候,过去了再回头看,青春期的痛苦和悲伤,屁都不是,真的。”
出租车一路开回到了三中门口,龚思年带着方离下了车。
大雨比刚刚小了一点,可是两个人身上也都湿了大半,龚思年举着伞,一路亲自把他送到了宿舍楼前,才停下脚步。
“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早点上床睡觉。”龚思年仔细地看了看他依旧瑟缩的表情,语气难得地温柔,“我平时都在医务室,欢迎你随时来诉苦,倒情绪垃圾。”
方离终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谢谢龚医生”
龚思年笑了笑“不客气。假如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我当师长,可以把我当医生,当然,也可以把我当朋友。”
挥了挥手,他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方离在他身后颤声低问“龚、龚医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