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思年笑了笑“小同学,你这就瞧不起人了。谁还没年少过呢,谁还没有那时候爱过一个人”
秦渊看着他,心里隐约有点明白“龚医生那时候也很喜欢过一个人吗”
龚思年放下水杯,在桌上拿了只鲜艳的大苹果,拿着水果刀,慢悠悠地削着“比你们还惨点,我爱的是个王八蛋。辍学、打架、泡酒吧,自己组乐队,被他家人追着暴打,就逃出去离家出走,别提多混账。”
阮轻暮愣了愣,迟钝地看着他“女、女摇滚歌手”
他妈的这么虎的吗龚医生喜欢这一类的
龚思年“切”了一声,坦荡地回答“男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就跟着劝了几句,就恼了我,说我像薛宝钗,说我这种好学生和他不是一路人。”
秦渊和阮轻暮屏住了呼吸,秦渊轻声问“龚医生那时候多大啊”
龚思年手底下的苹果皮慢慢垂下,一丝也不断,果皮的宽度完全一致,宛如手术刀在雕刻“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反正一直觉得是好哥们,等到忽然有一天变了,就开始觉得害怕,那时候,社会风气还没现在这么开放呢。”
一旦越了界,忍不住做了那种没羞没躁的事,就开始患得患失,又害怕又甜蜜。少年人的心思敏感又多疑,一点点隔阂就会变成不安,再上升到争吵和战争。
薛宝钗呵呵。敢情在他眼里,他龚思年根本就是个鱼眼珠子,和他们乐队那些酷爱音乐的伙伴们比,就是俗人,就压根儿不可能是灵魂伴侣。
病房里安静了,龚思年手下狠狠一用力,长长的苹果皮忽然应声而断。
两个少年默默看着他,阮轻暮目光有点茫然“那后来呢”
龚思年丢下水果刀,狠狠吭哧一口“他骂我薛宝钗,这能忍吗直接就分了呗。”
阮轻暮挠挠头,郑重地点头“那是不能忍。垃圾,叫他滚。”
龚医生值得更好的
龚思年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才给我滚,谁是垃圾”
阮轻暮委屈地抱着头“你骂他是垃圾,是王八蛋,是混账的啊。过去这么久了,我帮你骂一下不可以”
龚思年冷笑“我骂当然可以,你骂就不行,那是我现在的老公。”
两个少年都傻了眼,秦渊咳嗽一声“咳咳就分了三天是吗”
龚思年沉默了,吭哧吭哧地啃了半天苹果,才笑了笑“不是。分开了整整七年。”
不知道是谁在忍耐谁,不知道是谁先觉得忍无可忍,高考后的那个夜里,外面的雨瓢泼而下,他听着酒吧台下对厉原他们的嘘声,忍不住拿酒瓶子敲了一个人的头,而正四处演出受挫的厉原看到他的伤,当场就摔了吉他。
“你他吗的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你到底懂不懂乐队台下有嘘声是我们的问题,不是听众的”那时候,倔强又受伤的厉原冲着他大吼,眼睛里全是挫败和痛苦,“是我自己垃圾,你来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样,混成一堆垃圾”
他甚至记不清那晚上后来的事了,不外是互相的谩骂和争吵,然后又是激烈的接吻。可是一场缠绵的激吻后,厉原先松开了带血的唇“阿年,分手吧,我累了。”
那时候,他也同样骄傲和自尊。甚至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他就点了点头,连眼泪都没有流“厉原,你别后悔就行。”
这一分手,就是整整多年光景。他上了医学院,而厉原一直在坚持。
阮轻暮看着他,小声嘀咕“哦,原来龚医生是来秀恩爱来着。”
龚思年笑了,冷漠的脸上有丝温柔“我只是想跟你们说,先不用这么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