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跪在他旁边穿着素色衣裳的孙大人探过脑袋小声说,“刘大人啊,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怎么看着像是威逼呢万一陛下恼羞成怒,真把我们家闺女嫁过去怎么办”
刘大人冷脸呵斥“蠢货,你以为你今儿不来就能躲过一劫吗,陛下已然表露不喜,要是就此沉寂下去,前途就断了。本官倒是没什么,左不过回去当个清散闲人,各位大人就不一定了。”
跪着的几人沉默,刘大人书香门第,又是清流名儒,还和郑家结了亲家,皇帝就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重罚,而他们站错了队,又失了名声,在读书人里也混不下去了,不来拼一把就坐着等死吗
罢了,都坐到这儿了,不论刘大人把他们聚集起来干什么,都得认了。
刘慎旭见他们情绪低落,又安抚道“边境出现变动,我国又无起战之力,最后必然还是要答应和亲,纵然陛下不愿,事实已定。这不,陛下不就想出了昭君代嫁之事但和亲关乎两国国本,岂能轻忽吾等忠心为国,自然要直谏君王,请求公主下嫁,为此纵身死亦然。”
话说得慷慨激昂,真有人被忽悠得热血沸腾,就想皇帝赶紧来好开始表演,以头抢地,轰轰烈烈,留的清名万世传颂。
孙大人心里嘀咕,说得好听,不就是看和亲势在必行,给皇帝添堵吗要是皇帝真嫁了公主过去,自然能证明他们当初站队的人是对的,皇帝是错的,还能落得一个铮铮铁骨的士林好名声,到时候可就逆风翻盘了。
他向来胆不大,站错队之后更想缩成鹌鹑,巴不得皇帝看不到他呢,不就是穿女人衣服丢了点脸面,又不像刘大人那样损失惨重,和皇帝势不两立,过些日子,谁还记得谁呢。
孙大人想得开,奈何家里母老虎一心想要钻研上道,在家里哭喊抹泪,鸡犬不宁。
要不是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谁又愿意出来跪这硬邦邦的青石板呢,膝盖都卡秃噜皮了。
在家里和小妾玩你追我赶坦诚相见的游戏它不香吗
他擦了擦汗,缩着身子,蔫了吧唧的,就跟干枯发黄的卷心菜似的。
从早晨跪到晚上,这些身宽体胖骨质疏松的大老爷们早就受不住了,就剩下刘慎旭还坚强坚挺着,其他人都跪得东倒西歪的,跪得气势全无,不像逼宫死谏,倒像是春游野餐的。
刘大人心里那个气呀,“你们都起来跪好,这成什么样子”
孙大人有气无力,“大人啊,不是下官们不努力,都跪了一天愣是没人理睬,要是皇上就打定主意不理呢,难不成还跪死在这里。下官向来体虚,比不得大人啊。”
“是啊是啊。”
“都累死了,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老夫是不行了,年纪大了。”
一个大人提议“不然咱们先回去吃了饭再来或者直接回家吃饭得了,没人理咱们不尴尬吗”
众人点头,一致赞同。
望着同僚们咸鱼的表情,刘慎旭怒气冲天,怎么玩儿呢,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还能退出从来就没有听过一大堆人跑到宫门口死谏然后因为肚子饿身体虚就放弃了的事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要点脸吗
此事一出,他的名声可就真毁成渣渣了。
他悲愤望天,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他身边这些蠢货就是最大的妖孽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一不小心心里的话就顺溜出来了,听的人可就不乐意了。
“刘大人怎么说话呢,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你不饿别人还饿呢,怎么能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