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可以么
大总管程敏熟知这相爷习惯癖性,他知道,傅楚每天至少要洗两三回澡,至于原因,程敏只悄悄按在心底里不说,他是一个非常机灵、并懂眼色的人,有些事,不能打听探究的,就千万别去犯蠢。
“相爷,洗澡水小的已经吩咐他们备好了”
傅楚洗澡沐浴、甚至包括更衣从来都不允人靠近服侍,这是多年整个相府都深谙的规矩,若谁有触犯,下场不堪设想。
大总管程敏领着一屋子丫头婆子,恭恭敬敬将主子所需的巾帕澡豆、以及换洗的衣服袍子折叠整齐摆放在偌大的净室柜架上,顷刻,便规规矩矩,着人关上净室的双扇大门,又领着下人们退了。
四处悬着红绢纱的烛灯,傅楚这晚喝得醉醺醺。
他走进净室,环视着偌大洗浴池的陈设摆放,重重打了个酒嗝,便开始脱衣服。
一层又一层,他的手在打颤,几乎每一次到了沐浴更衣时间,那双手便是多年养成习惯似的,忍不住颤抖哆嗦着。
生命是一片狼藉重重,借着烛光灯影仔细看,可清晰地看见,那一身光滑冰清玉润的肌肤纹理,早已伤痕累累。
咬伤、鞭伤、烫伤几乎没几处是完好无痕迹的。
他轻轻地走下了水池,双腿修长,闭着眼睛,氤氲的水雾,把他笼在一个虚幻缥缈的世界里。
其实,连傅楚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一个掩耳盗铃、图个自我安慰的愚蠢方法。
仿佛,只要他一遍遍好好洗,一遍遍打上厚厚的皂胰子仔细揉搓,有些东西,就能被他洗掉。可事实是呢
这天晚上,他忽然把头重重往浴池边的汉白玉石阶重重一磕。
洗着洗着,不禁从喉头像野兽似地呜咽悲鸣一声,他把自己额头磕在浴池坚固石头边缘一遍不够,又一遍,一遍
外面,程敏守在净室的大门旁,“相爷”他轻手轻脚地贴向门旁,小心翼翼,问。
傅楚终于停止了磕,他把头轻轻地又抬了起来,侧转过身,直视水中自己的倒影,额角大股大股在流着血,像一个恐怖令人胆寒、五官狰狞扭曲的鬼魅。
他“啊”地又是一声困兽般的呻吟失声痛嚎
手上重重一拳,啪地一声,砸向了水花,砸向了那抹自己的倒影,鬼魅般阴森令人恐怖胆寒、狰狞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