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止脸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是波澜暗涌。裴司使远在边关,纵有天大的本事, 又怎能在须臾之间回到长安净莲司
武后的面色沉了沉, 身边的上官婉儿给王止使了个眼色。
此时雨大,也不好直接回绝武后。思绪转动,王止很快稳住心神, 叩首道“更深雨骤,是小人失职还请天后移步正厅, 小人这就去请裴司使”
“不必,我已经来了。”正厅中蓦地传来一个沙哑微弱的女音。
武后眸色微动, 抬眼望去,只见厅中灯火骤明,裴敏身着紫金莲纹吏服立于檐下,在靳余的搀扶下遥遥跪拜, 低声道“臣裴敏有失远迎,请天后恕罪”
她全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似是病得极重,连声音都不复之前的明朗。
武后眉头舒展,踏过一院淅沥的雨水朝裴敏走去, 在她身旁站定。
武后打量着裴敏的身姿,片刻矮身亲自扶起她,道“你既是身子不好, 就不必出来吹风接驾了。恕你无罪,起来罢”
裴敏起身,眉眼还是原来的眉眼,只是多了几分病态的苍白冷寂,少了些许意气风发的张扬。
上官氏的目光扫过裴敏的腕子,看到了她若隐若现的伤痕,便垂下眼盖住眼底的笑意,扶着武后在主席之上就座。
武后向来心狠性子硬,做不来寒暄的那一套,只简单问了裴敏关于病症的问题,便挥手唤来了等候在外的几名太医,抿着茶淡然道“敏儿如此年轻,这病总这般拖着也不是办法。正巧我带了几名信得过的太医过来,虽说比不上净莲司妙手回春的女医师,但也个个都是翘楚,多几个人想想法子也是好的,早些把病养好,朝中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裴敏低咳两声,欠身谢恩。
太医们轮番把了脉,武后问及情况如何,几人交流了一番眼色,最后推举出年迈的太医令回答道“裴司使气血两虚,脉象不稳,面色苍白,乃是经年累月奔波思虑引发的不足之症”
未等太医令说完,武后搁下茶盏道“你只需回答,何时能好”
“是,是”太医令擦了擦脸上的汗,躬身垂首道,“待臣等讨论出一个方子,好生将养,加之裴司使青春正盛,约莫小半年便能转好。”
“还要小半年”
“呃,最少三四个月,大约就能稳定。”
“那便如此罢。”武后此行的目的已达到,转向不住低咳的裴敏,放缓语气道,“我身边虽有来俊臣、丘神绩之流,但这些人有勇无谋,到底比不上你伶俐。好生养病,待中秋盛宴,盼与你重回身侧,为国效力”
说罢,又嘱咐上官氏将早准备好的人参等物送上,便又匆匆驾车回宫。
待武后的凤驾与太医们离去,厅中净莲司众人才长舒了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朱雀关了门,朝座上的裴敏一叉手道“多亏师掌事前来救急,感激不尽”
裴敏一改病恹恹的姿态,直起身解下脖子上的三角巾,众人这才发现她下颌与脖颈相接的地方有一层不太明显的痕迹。她抬手顺着痕迹一撕,便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来,继而露出师忘情那张冷清美丽的容颜。
那面具上尚且带着自然的妆容,全是仿照裴敏的五官捏造。
师忘情清了清嗓子,恢复本来的声线,蹙眉不悦道“以后再有这等事,能不能提前一个时辰通知阿婵忙不过手脚不说,我也险些露馅,若非匆忙之中服毒制造久病的假象,岂能瞒过那群太医”
朱雀连忙称是。
王止也是长松了一口气,听着屋外淅沥的雨声道“多亏裴司使早有预料,飞鸽传书命我等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