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能被小枫记在心上矢志不忘的,不多不少,有西凉,有揭硕,有亲人与阿渡丹卓,还有这条命。而能决定这一切不会弃她而去的人,有中原的皇帝,和这个躺在她身边安然熟睡的李承鄞。
为他生儿育女,这确实是作为太子妃和未来皇后的职责,但说爱他如果有那么一个能轻易决定你生死的男人,又怎么可能去说爱与不爱呢她这辈子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性命,不能赌,她怕输。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给李承鄞听的。
那晚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犹记得她静默须臾,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徐然地笑笑“我等着看。看你怎么保证,看你怎么做到。”
彼时的李承鄞,眸中掠过一丝难言的哀色,但很快又露出一种莫名的欣喜,他埋首在小枫的颈子里,似乎无比欢愉。
裴照的婚礼前下了一场薄薄的夜雪,小枫依约带了李承鄞偷溜出去胡天胡地,反正裴照在准备迎娶大典,东宫上下没人来管他们的闲事。连续一两个月没出来,小枫都憋坏了,好在天气虽然冷,又是晚间,但因为快过年了,宫外倒是极热闹。
街上人山人海,到处是满满当当的小摊小贩,卖雪柳的、卖春幡的、卖吃食的、卖年画的玩杂耍的、演傀儡戏的、放炮仗的、走绳索的真是挤都挤不动的人。小枫喜欢这样的热闹,就好像在提醒她,哦,原来我真得还活着。
李承鄞似乎没经过这些,总是拉着她挤在人堆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活脱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害得小枫老是担心他伤口绷开,闹得皇宫上下不得安宁,她估计还要抄书禁足。
在李承鄞指着变戏法的人群,跃跃欲试要去箱子里当小白鼠时,小枫终于忍无可忍,强行拉着他往米罗的铺子里走。
酒肆还是那么热闹,老远就听见米罗的笑声,又清又脆,仿佛银铃一般。她正在酒肆的竹棚底下同人说笑,那个人小枫和李承鄞也都认识,原来是裴照。
看见裴照的时候,李承鄞似乎皱了皱眉,他大约也没想到会遇上小枫和李承鄞,所以也是一怔,旋即起身拱手招呼了一声“五公子,曲公子。”
这个“曲”,是从小枫的姓氏“沮渠”里得来的谐音。李承鄞又是一愣。小枫倒是轻袍缓带,一派闲适的样子,也对他拱了拱手,道了一句“裴公子。”
“裴公子成婚在即,倒是好兴致。”李承鄞着重念了“裴公子”,阴阳怪气的揶揄着。这厮也不知是为着珞熙公主,还是别的什么,在那里叽叽歪歪的,小枫闻着倒是好大一股醋味。
“闲来走走,叫公子见笑了。”裴照不是很介意,神色如常坦坦荡荡。
酒肆里人太多,只有裴照桌子旁还有空位,李承鄞有些不情不愿地并了个桌。只听得小枫招手唤了米罗过来,两人先是笑笑闹闹地叙了会儿别情,方才坐下好生叫了些牛肉,几样西域风情的小菜,便无其他了,只是看着来往的热闹。
“这就完了”李承鄞盯着小枫合箸夹起一块糕点,奇道“这不是酒肆么,你来这里,只吃肉不喝酒”
小枫微一点头,满眼“那又如何”。旁边裴照听见,顺口答道“公子不知,曲公子谨守谨守规矩,在外从不饮酒。”
“嗯”李承鄞挑了挑眉,衔了一丝凉意冷哼道“你倒知道的清楚。想必平日里没少给她开后门吧”
裴照愣了一愣,垂首欲请罪“是属下”
“哎呦喂,我还是叫米罗,快拿个香炉来熏熏吧。”小枫乜了李承鄞一眼,煞有介事地努了努鼻子,“定是后厨的醋瓶子倒了,这味儿啊,都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