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茂行倒是足够坚韧,自个还抱着能活的希望。
可架不住齐侯府、老太太,却都已然全然放弃了他。
满府里的人,但凡有一个真心为齐茂行想想的,就该考虑考虑,若是太医们有一个厉害的,这毒当真解了,齐茂行日后再不能行走当差,可他之前拿性命拼下的救驾之功,却早已算到了侯府头上,叫大少爷拿去做了进身之阶。
那他这个再离不得轮椅的废人还剩个什么他这后半辈子靠什么去过
就凭着老太太出面的叫人敬的一杯酒,就靠着大少爷这个杀母仇人之子“知恩图报”的施舍不成
之前总以为老太太待这个嫡出孙子有多照顾多偏心,苏磬音看着满面慈爱的袁老太太一眼
原来,也不过如此。
但不论苏磬音自个如何想,既然齐茂行都沉默的一字未提,她自然也不会出面露这个头。
老太太掷地有声的护着齐茂行,为他说下了种种照顾与“特权”之后,原本定好的家宴,就也正式开了起来。
只是齐茂行这会儿哪里还有吃晚膳的兴致
虽然有老太太叫着让他坐在了自个身边儿,菜品上来之后又不停关怀着他吃什么饭和什么汤,看有没有合意的叫大厨房里专去准备。
但齐茂行却仍旧未曾动筷,上座之后,只沉默的喝了两盏温茶,便只说着没什么胃口,要告辞回去。
老太太留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就也有些怅然的放了碗筷,叹息一声,便叮嘱道“还下着雨,路上千万小心些,若不然,还是叫人抬轿子来送你回去”
齐茂行硬是拒绝了,老太太的目光便又转向了一直低调围观的苏磬音“磬音啊,这个时候,也只有你能照应着茂行些,你可千万仔细着,莫要因着从前茂行待你不亲近,你便记仇,不肯上心照应夫君”
从前老太太对她说这样的话,苏磬音只当就是这地界儿里老封君都有的偏心迷糊罢了。
可刚刚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再听着这样的话,苏磬音就只觉荒诞的可笑,她抬起眸,正要开口,轮椅上的齐茂行却又在她之前就插了口
“您也说了,我待磬音素来不亲近。”
“自打孙儿废了,连以往孙儿最是亲近的人,都是一个个的避之不及,您倒是与不亲近的纠缠个什么”
齐茂行说这话时,面无表情,声音低沉,提起“最是亲近的人”时,也是死板的毫无一丝起伏,干巴巴的,倒叫人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另有它意。
齐茂行再她跟前从未这样阴阳怪气过,老太太一愣之后,果然觉着满心的不痛快,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不待她想清楚,齐茂行便已伸手转着轮椅退后掉头,与身旁的苏磬音客气点头“该走了。”
苏磬音闻言起身,因为不太愿意对这些人客气,便只是敷衍屈了屈膝,伸手搭在齐茂行的轮椅背上,不等用力,便已顺着手下的力道,和齐茂行一道出了花厅去。
因他们走的早,出了花厅时,天色都还没有全然黑透,只是因着下雨,阴阴的有些发沉。
一旁有下人们将二少爷轮椅抬出门槛,送到平地上,便送上了遮雨的油纸伞。
苏磬音看了看,便微微皱了眉头,瞧了一圈,与守在外头的小厮奉书开口道“你去前头门房里找找,可有送人时用的大伞”
雨虽然不大,但普通的纸伞只能遮人,想要将轮椅完全遮住却是不够的,若是遮不全,那齐茂行坐这轮椅,简直就像是接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