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想着昨日芳答应的反常,一上午都心不在焉,骤然听见身边侍卫提到锦华轩,脑子一片空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说话人跟前,拽住他的衣领。
“你说什么,锦华轩哪位小主”他清秀的面容此时有些扭曲,那侍卫也被他吓得不清。
“还有哪位小主啊,不就是芳答应,听看见的人说,一头在皇上面前撞了柱,眼睛都没合上呢。”那侍卫被绣春揪着衣领,没好气地说,“现在尸体都快出宫门了。”
绣春的眼睛刹那暗了下去,没了精气神,拽住衣领的手也慢慢放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用力摇着头,不愿相信,又发疯似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
“你说这绣春他娘的发什么疯”那侍卫骂骂咧咧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
“他和那个芳答应好像是同乡,平时也没见他多提几句,现在死了倒装疯起来。”另一个侍卫看着绣春的背影啐道。
有一分喜欢的人,会时常和旁人提起,有五分喜欢的人,会把她日日挂在嘴上,有十分喜欢的人,只会把她放在心里。
况且身在宫中,绣春从不敢提起芳答应,只把她藏在心里,在每一个漫长又苦涩的夜晚想着她,熬着,撑着,忍着。
只是今日,他不想再藏了。
十一月的雨来的和芳答应的死一样没有预兆。淅淅沥沥地滴在宫道上,落到绿瓦上又汇集到一起顺着翘起的房檐流下,没一会儿雨势就大起来,哗哗啦啦摔在地上,各宫都紧闭着门。
天气瞬息万变,就像后宫里的得宠与失宠,也像前朝的得势失势,这雨倒是干净,洗刷了无数血迹,但洗刷不了人们心里的阴霾。
“等等”绣春赶到的时候,李沐正看着手下将芳答应的尸首送出门。
绣春脸上雨和泪混在一起,疯子一样向白布下的芳答应跑去,却被李沐死死拦住。
“你逼死玉儿,还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吗”绣春死死攥着李沐的手臂,咬牙切齿。
李沐纹丝未动,冷冷笑着,“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他知道芳答应和唐棠情同姐妹,也定不会向无辜之人动手,她本可以不死的。
“她是一命换一命。”
绣春又何尝不知道她是她的命换自己的命,他可以恨皇上恨唐棠恨李沐,又怎么肯承认是自己害死了最爱的人。
“我求你了。”绣春砰的跪下,神色痛苦万分,他方才还视李沐为仇敌,此刻就卑微至此,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今日也跪了旁人。
“你难道要让她白死吗”李沐并没有让步的意思,自己手下都是懂分寸的,司礼监的人也都长着一张嘴,但如若绣春不依不饶,传到皇上耳中,便是死路一条。
绣春也无可奈何,李沐拦着,他又不能硬闯,只能看着太监们把芳答应抬出宫。况且,玉儿也不愿让自己见着她这副模样吧。
他又想起昨日玉儿还在对自己笑,还会抱着自己问,“我美吗”,他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特有的味道,而今日就已经阴阳两隔。
清棠轩里太医已经来过了,因在诏狱里受寒,也未吃好睡好,再加上目睹芳答应惨死,唐棠染上风寒,又觉得头痛身虚。
侍月急得掉眼泪,唐棠却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子,从锦华轩晕倒到醒来一言不发,只是发愣。
“怎么会这样”唐棠想不明白她怎会害死自己的孩子,又怎会一心求死,何况还有绣春,她怎么会舍得留下绣春一个人。
唐棠不愿相信,那样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殆。她还会给自己唱曲逗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