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君麻吕心想。
这是梦呢。
周围的一切,无论是桌椅物件,还是挂画装饰,都是熟悉的,这里的一切都源自于他的记忆,尘封着的过去。
所以它们只是梦,是假的,一眼看过去就明白。
但离别总是让人觉得难过,尤其是这样,无法挽留、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的离别完全可以称之为噩梦了。
他站起来,看着地上的吹风机,然后把它踢到了一边。
这个只会发出噪音的怪兽从木板上滑出去,撞到桌角之后在原地旋转着。
琳依旧微笑着注视着他。
寂静里,她偏首向门后退去是要离开了。
这是无法改变的、梦的结局。
君麻吕看着房门被关上,从指尖到袖角,她消融在门外的白光里。
他孤单单地在黑暗里站着,这种黑暗,像是世界为他闭上了眼睛一样的漆黑。也许是很久,也许没有多久,他感受到雨。
冰凉的腥冷的、像密不透风的牢笼连接天地,将他禁锢于伞下,是了,伞
无数把撑开的伞如盛开的花朵,从他面前举起,重重人影,抽象而扭曲的人影站在伞下,皆静默无声地注视着他。
或者说是他们。
“君麻吕”
白发女子半蹲在他身前,她的指尖温暖而干燥,一点点描摹过自己的眉骨眼廓。
“君麻吕你以后会明白妈妈的苦心的”她笑起来,但比哭还凄冷。
从她那双同样的蓝绿色眼眸里,君麻吕看见了自己稚嫩的脸庞。
“没关系不用向我道歉的。”
他也牵起笑容,想要安慰到她。
可是她并不理会,声线凄楚“抱歉,君麻吕,留在这里,拿到那样东西”
首先离开的,是脸上女子温暖的指尖,过程是缓慢而眷恋的,像在做一场温馨的道别。
“我会拿到的,”他向上瞅着头顶的伞盖如那夜一般移走,失去遮蔽后,雨点顺利地坠落而下,在他脚边掀起一阵细密的水雾。
“拿到之后,妈妈会来亲自接我的,对吗”
“我会乖。”
“对了,有一个女孩子想让妈妈也认识。”
他对于当头劈下的雨幕浑然不觉,只努力在雨中睁着眼,想要看清面前人的脸。
“她对我很好,到时候,可不可以也把她一起接回家”
当然不会有回应,这是既定的,即便在梦里也不会改变的过去。
是写好了的、他注定被抛弃、去接受分别的剧本。
被人影簇拥着离开的母亲,越来越大的、永不停歇的雨。
君麻吕在原地停立,漆黑的雨水浸湿鞋底,很久后,他仰起头望天,天上乌云密布,雨点直坠向眼眸,耳边是一片嘈杂的雨声。
他感到一阵目眩,不由跪坐在地上。
栖身于黑暗里的影子变换着形状,水从膝盖蔓延上来,泥地变为沼泽,身体失去平衡。
在漆黑的液体进入口鼻之前,他一点点站了起来。
昏暗的视线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扇大门,木叶的大门。
这是梦里从未出现过的场景。
他深一脚浅一脚,踉跄地向前走去。
小孩子的身体笨拙而孱弱,明明没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推开门,首先是熟悉的、笔直的商道,黑白世界,没有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