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碎衣服,把从无情那拿的一袋水浇上布条由鹰牵引,再浇湿了剩余的布好盖着出来,自是从看到鹰舍的那一刻就已想好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只不过他姓祁不姓诸葛,当然不可能三个锦囊盛妙计,一眼将未来要发生的事全都看出来。
比如他最开始以为,激发这些年积攒的北冥真气速战速决就可以砍了石观音,后来发现自己跟石观音差的可不止是那点内力,除了打小就练惯了的轻功,光是出手速度他就要比石观音慢上一大截。
若非瞬间炸开北冥真气,若非他轻功好,若非那里有个屋子正好砸下来,这一战结果如何,犹未可知。
而哪怕是有这么多若非这么多正正好好,祁缜仍是把自己搞了个比重伤只轻上那么一线的中伤,连无情去拉他手腕把脉的那下都没能躲过去。
以至于他现在只能蔫蔫的坐在龟兹国的马车里,随着车板的颠簸昏昏欲睡,每天到时间还有一碗苦涩无比的汤药,由名满天下的盗帅楚留香亲自端来看着他喝。
天知道祁缜一开始还以为这看上去风流倜傥的盗帅一定好说话极了,撒娇告饶耍赖种种手段挨个试过,未想楚留香竟都不慌不忙的挨个接下,末了药依旧递到祁缜面前,并且“奉无情捕头之命,要盯着祁少侠喝净再走”。
嗜甜畏苦的祁缜彻底傻眼了。
“香帅辛苦。”见楚留香把空药碗拿回来,无情望了一眼马车方向,瞥见一个嗖的缩回去的脑瓜尖儿,只得摇摇头,真心实意的道谢。
“嘿,要我说这活儿只有老臭虫再适合不过,”胡铁花饮了一口酒,笑道,“那小祁哥儿就是再会撒娇耍赖,总也比不过女人的手段,老臭虫能在女人之间游刃有余,应付小祁哥儿更是手到擒来的事。”
对此评价,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可不一样,祁少侠告饶起来,就像幼弟在撒娇。再是浪子,再是对女人游刃有余,在亲人面前却是硬不下心的。”
“我只听说过经不起小妹子撒娇,同样是大老爷们,有什么硬不下心。”对楚留香的评价,胡铁花嗤之以鼻,“晚上的药,我去送,正好见识见识能让老臭虫你觉得棘手的究竟是何功力。”
当晚,胡铁花端着药碗进了马车,半个时辰后木着脸拿着空空的药碗出来,在对上楚留香含笑的视线后拿手搔搔头发,轻咳一声试探着对无情道,“要不然,给他加块糖饼压压”
药喝是喝了,就是那一脸苦兮兮的样子,怎么就,怎么看怎么令人觉得心疼呢。
中原一点红和曲无容早就从另一路线离开了,姬冰雁冷漠的看了这两人一眼,果断道,“我不去。”
胡铁花盯着他,一脸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凭什么你就不去
姬冰雁哼了一声,也不顾忌无情在场,直接道,“祁少侠不愿意喝药,但他最后不还是喝了么若他真的不想喝,就凭你那把碗往人面前一搁的架势,能说服一位敢孤身去行刺石观音的少年”
他不愧是胡铁花的挚友,连胡铁花是怎么劝人喝药的都一清二楚。
姬冰雁说完后看了眼也是因想明白而不打算再去一趟的楚留香,目光转回一直都不吭声的无情身上。
自从离开山谷,无情就没再和祁缜说什么话,哪怕少年的药是他亲自写的方子,但青年却有意无意的在避开祁缜。
祁缜为什么最后肯乖乖喝药又为什么一开始闹着不喝药胡铁花终于转过这弯子来,也跟着瞅向无情。
青年沉默了一下,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马上取下盛放了蜜饯的小盒,凭借轻功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