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从前也没料想过,这个道理会以这种残酷的方式应验在自己身上。
她从凝雾中冲出去,看到一群人围堵在新大楼底脚,议论声纷纭杂沓,碎在时弥时聚的雾里。
一同跟跑过来的林业拽住她,喊道“徐嘉,你别再往前了。”
徐嘉茫然回头,问他“你知道是谁了吗”
林业盯着她,“知道。”
“所以你不能再往前了。”
半封闭的大学环境,任何一点信息都似纸上一点火星,不用等太久即能燃开。这一秒,每个看似平静的手机都加入了这场骇闻的讨论。
“我就在新大楼上课,上得好好的,一个人从我旁边的窗子掉了下去卧槽”
“我更惨,她直接砸在我面前我要得tsd了”
“二十六楼想不开吗是升博压力太大还是导师欺压啊”
“不是,听说是那个麻醉的女生。”
警察效率很高。
几乎在徐嘉呆怔之际,一辆警车啸破浓雾到达楼底,警戒线拉起后,省立的救护车也紧赶而来。警察与医务人员吼叫着驱散围观群众,尽管效果并不佳。
林业劝徐嘉离开。
徐嘉摇摇头,猝然哽咽一声,然后撤开他手臂原地蹲了下去。
她的模样很吓人,林业慌乱地弯腰关切,“徐嘉,你还好吗”
徐嘉点头,又摇头,声带呛水般说不出话。她痛到仿佛被人生抽了筋骨,活剜了一块肉。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谨小慎微,但生活里还是充满不幸与噩梦。
她抬头,雾里辨不清水泥地上那摊殷红是不是血,又或者只是丁瑜早上裹在牛仔褂内的红裙。
假如此刻的徐嘉神智还能清醒,有人问她是什么感受的话,恐怕她只有两句话
“怪我没有保护好她。”
“所有我给出真心的人最后是不是都要离开我”
晚开桂花敛首啼血,应钟时节清霜重,飘零无处归。
事件于暗潮里持续发酵。
平医掐断了所有议论源头,大部分校外人士根本不知道平医校内有人跳过楼,贴吧、校网、私交群,一片宁静,然而依旧有人躲在阴沟中窥伺此事。
据闻,让丁瑜跳楼的真正导火索是她和吕陶风姘合时的视频录音。其实吕陶风正房早就察觉他们的事,只是没有一开始就翻盘,而是冷静收集了齐全的证据,最终卡在吕陶风申评的时机一举托出。
这些视频得到了小范围传播,大概只存在了十分钟左右。内容大多很劲爆,有丁瑜赤身裸体的片段,甚至有把镜头直接对准床头的画面。徐嘉看到的那段只算皮毛,至少在场景上没有令人窒息的冲击力。
但视频里的对话,充满玄虚。
“你知道省立是陈健民的独立王国吗这哥们上位之后,基本已经让省立脱离了平医大的监管,他不点头的事谁也别想插手。那些为医疗器械公司开刀的教授,要是没有通过陈健民,想评级发文就难了。”
“这么可怕啊”
“可怕吗是你太天真啦。他是普外教授的时候我还在读博,那时候回扣就入不了他的眼了,直接抽干股拿。都说找他办事难,其实他对看不上的钱都那样。丫私底下作风也乱,傍家儿不知换了多少。你知道红楼吧就原来平城最大的夜总会。”
“嗯知道,后来不是关停了吗”
“红楼原先是他的销金窟,我说得夸张点,里头哪个暗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