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徐嘉的精神一直很恍惚,总是闷在被窝里哭到下半夜才有睡意,然后又从梦里哭醒。因而她坐在寝室里看到这段视频时,一度愚钝到把进度条拖回又拖前,就这么简单的对话她听了几遍也没弄懂。
周妍不在,寝室萧然寂静。
未上锁的门忽而被推开,徐嘉下意识惊厥站起。手机摔在地上,门外是两位神色疲倦的中年夫妇。女人眼眶红肿,两手拧捏后先开的口“同学我们来收拾丁瑜的东西。”
徐嘉一开始没听清,僵了两秒后才侧身答“好。”她指向丁瑜床铺,再出声时喉咙哽了一下,“在这里。”
丁瑜父亲候在门外,视线冲里囫囵转了两圈,仓皇背过身去。
丁母一面啜泣一面走了进来,攀上爬梯收整被褥时已经捺不住悲声。
“我一直觉得她还留在这里。”
徐嘉低头,佯装平静地收拾丁瑜桌上的书本,每本都边角对齐后层叠摞好。她做得很仔细,一如平常要查寝时丁瑜对她说“我来不及赶回去了,你先帮我收拾一下。”
丁母把被子抱下床,始终埋着头。徐嘉看见她瘪塌的双肩抖颤着,而后背对自己说“是我们没管教好她,才让她犯了错。”
徐嘉摇了摇头,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因为她发现自己和丁母所想的一样,觉得丁瑜的死都是她的罪责。
“你是丁瑜的好朋友吗”
“对,我是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常听她提你,”丁母在泪中一笑,“说你是个特别好、特别优秀的姑娘。”
徐嘉说不出话。
丁母往行李袋里收装衣物,“你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别跟我们家丁瑜学。”
徐嘉扭头,窗外阳光惨白。
阳台挂着几件衣服,微风里摇荡,她看着曾和丁瑜攀附的铁栏杆,心里一片空白。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死心,那个会陪她自习、抽烟、染发,一眼就能发现她在逞强说大话的人
真的彻底没了。
徐嘉站在门诊部外抽烟。上午她请了半天假,来省立挂号心理科看病。
四天,整整四天。她吃不下饭也静不下心思,上课频频走神,一个知识点都背不进去。夜里独自从教学楼走回宿舍,甚至能在路上出现幻象。
长久的经验告诉她,她的病恶化了。
徐嘉压灭烟,捏着挂号单走进去。
工作日的省立人满为患,她上到三楼心理科,候诊椅座无虚席。她低头扫了眼号码,比对叫号屏上的数字,二者隔了十五个病患的距离。而仅仅是这微小的距离,就足以令她焦灼、头疼,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她想坐下,还想放弃等待。
姚兰适时打来电话。
徐嘉捂着手机一路小跑进厕所才接起。“妈。”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露出怠慢惫倦。
“现在是下课吧我还怕打的时间不对呢。”
“是在下课,才下课。”徐嘉看了眼屏幕时间。
姚兰声线亲络,“最近乖吗课都要好好上啊。”
徐嘉点头,“知道的,都有好好上。”
姚兰并不知道丁瑜跳楼的事。事实上,平医的保密和公关比任何一家大学都做得好,甚至比c9院校还强,而且比起c9,平医实在没什么话题热度可言。所以除非是学生主动和家人聊起,否则外人无从知晓。
姚兰关切絮叨许久,反复交代她要专心学习,而后挂断了电话。
医院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