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芜很难把她和先前在长廊里听到的嘶哑怒吼声结合起来。
地上有许多擦不掉的深色污迹,是渗进地板干透的血,恐怕是死去的素婵和那些修士的。
他没走近,那魔物嗅到人气,即刻摇晃着头,从喉咙里发出喑哑难听的嘶叫;它一动,女子的全身骨头齐齐发出咔嚓的刺耳声响,待它缓慢而迟钝地仰起头,从黑发中显露一双被猩红填满的眼睛,扭曲的面容凶残而垂涎欲滴,让人忘记了那本是张美艳绝伦的脸。
连瞳仁都变了色,太晚了。
楚芜拔剑走向她,慢待道“对不住了,吴小姐。”
这已经不算是人了。
他的剑锋对准那张狰狞面孔时倏地顿住。
魔物附于人身,也被囚于人身,被捆成粽子的它暂时无法从椅子里脱身,只得不停地挣扎扭动,在他耳旁咆哮不止。
楚芜冷静地在它面前蹲下,不解地看裙裾底部的一对玉足。
这双属于女子的脚纤秀小巧,却套了一双足足大了一寸有余的红底绣花鞋,一蹬就掉了一只。
这就怪了。
以吴府的财力,吴小姐怎么也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断不会穿一双不合脚的鞋子。
他起身归剑入鞘,不理会那狂躁吵闹的魔物,走到梳妆镜前,妆台摆了一筐针线角料,还有做了一半的女红,他翻开面上的半成品刺绣,从中捡起一只小鞋子。
小鞋子做得很是精巧可爱,点缀了不少珊瑚珠和铜铃,一双还不如他的手掌大,这尺寸分明是婴儿的,筐里还有绣了一半鲤鱼的红绸,是一件小娃娃的肚兜。
吴小姐为什么要做小孩子的衣裳和鞋子难道她怀孕了
这说不通,客栈的店小二说她并未和陆秀才成亲,那她怎会怀孕
难不成
楚芜脑海中有个不妙的设想逐渐成形,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连店小二也在撒谎
什么退婚、中邪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就是引诱他们来此的陷阱
那些命丧于此的修士,也是中了圈套被这样骗来的。
楚芜转而看向椅子上的人,这么说来,这个女人也不是吴小姐了。
真正的吴小姐又在哪里真的有这个人吗
没有时间细想,楚芜正要离去,房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
他愕然地朝门外望去,眼睛蓦地睁大
站在门外的不是两三个人,而是一群人,为首的是吴员外和举着火把的吴管事,旁边是昨日那间客栈的矮胖子掌柜和高瘦如细竿的店小二,以及他们身后黑压压的、挤满了整座庭院的人。
每个镇民都顶着一张苍白死板的脸,如行尸走肉一般,目光无神地锁定屋内。
楚芜退到椅子后,那魔物的头随着他转动,抻长脖子,瞪着猩红凶恶的眼睛,咧开的嘴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吴管事正要对身后的人发号施令,被楚芜抢先道“都别动。”
他箍住那女子的下颚令她抬头,破风的剑刃紧贴她的脖子,无视那魔物怨毒的红眸和不顾脱臼拼命前抻妄想咬他的口牙,威胁屋外头的吴员外道“我会杀了它,它不是你的女儿吗”
吴员外一改白日里愁闷和善的面貌,对此视若无睹,愤恨地咬牙道“我女儿早死了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为那姓陆的畜生殉了情,我白养她十八年了”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它。”楚芜手中剑锋一挑,故意割开了自己扼住魔物下颌骨的那条手腕,他的腕骨往上移,将流淌的血液喂进那魔物嘴里,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