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一片空寂,没有了。
修为真气,仙脉灵力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体就像一座没有回音的山谷,万籁俱静,只余一具死气沉沉的空壳。
“楚芜。”他叫到一脸慌张的少年,“你把我带到了什么地方”
楚芜说不出这地方究竟算哪里,他们已经离江枫城很远了,粗略答“南淮吧”
南淮云栖岚神昏意乱,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楚芜扣住他的双肩,有力地摇醒了他,“师尊,您还记不记得,您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
“失去意识之前”云栖岚呢喃着,思绪如一根细针落入大海。
“你必须那么做,否则,这世间所有人都会替你杀他。”
“不行。”
“难道你想看他变成第二个星乾吗”
“不,他不会。”他的眼角泛红,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极力稳住声线平稳。
“你走吧,摇光。”他固执道,“此事我自有打算。”
摇光的幻影散去,他走到烛台边决然地烧掉卷轴,让灰烬散入风中,了无痕迹。
他不能让楚芜知道,他的徒弟性子意外的冷清,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世,也从未主动问过,这些年来师徒二人一直幽居于东海,相安无事。
他明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所谓另有打算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并非乐天之人,早已设想过最坏的结果,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云栖岚拿起木匣里那支笛子,细润的玉被他的体温煨暖,这个楚字是他亲手所刻,这个孩子也是他一手带大;楚芜和寻常孩子不同,骨子里带有无法驯顺的凶戾,相处多年,他不会因为这点劣性而扼杀对方的性命。
他悉心庇护教养十多年的孩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北陆郢都,本性不算良善却也从未做过极恶之事;只因多了一层灾祸命格便要被剥夺性命,判他降生即是错,这就是世人所崇仰信奉的道么岂有这等道理
云栖岚反复摩挲着笛子的刻纹,心中隐隐升腾起破釜沉舟之意。
绝对不能,他绝不允许。
后来
后来他就不记得了,记忆在此断片,就像被人剪切过。
但仔细回想之下,他的浅意识里依稀存有一段被埋进寒冷冰窟时的印象他曾在昏迷时蓦然惊醒,却是耳不能闻、口不能言,周身被寒冰冻住。
那时他看不清,只记得那地方很黑,所以来人提了一盏灯。
自己是躺着的,那盏灯轻放于封存他的冰面上。
他的眼中映出一团被冰层削弱过的模糊光晕,光晕照明暗处来人的一张脸;他感到更冷了,因为那容貌竟与自己有十成相似,如完美的复刻品。
是不是一面镜子他昏昏噩噩地想。
很快他就知道不是,因为对方笑了,温暖和煦
之后等待他的是无尽的黑暗和深眠。
楚芜满眼疑惧,好像无法置信,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饱含克制而强烈的委屈。
云栖岚见徒弟情绪不对,关心地问“楚芜,你怎么了”
楚芜指着自己的肩胛骨道“师尊,我这里受过伤。”
云栖岚温暖的手掌隔着外衣贴上他的肩,没有摸到伤口,语气存眷“怎么受的伤很疼吗”
楚芜鼻头一酸,眼睛涩涩的,一股热流盈满眼眶,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泫然欲泣的脆弱之态,咬着嘴唇道“不痛了,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