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嫌被他救下的人累赘,而是这么抱在怀里着实显眼,他甚至不能好端端地走出这条巷子。
还是用飞的吧。
楚芜搂紧怀中人,腾身凌空跃起,足尖一点飞檐,身影迅捷轻盈如低飞的白隼,在正午烈阳下御风而行;至运河上方,楚芜开始搜寻,他不敢在江枫城内久留,看准了河上一艘形单影只随水波逐流的游船,逆风缓落。
他闯进船舱,吵醒了里头午睡的女子,换来一声惊叫。
“嘘”楚芜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对方别吵。
那女子今年二十五六的年纪,体态白皙丰腴,眼里春波流转,穿着一身半透不透的红纱罗裙倚在软榻上,惊讶之余双颊绯红,好奇地瞧着这个闯入她舱里的少年。
江枫城运河上几艘华美多彩的画舫是多用于赏玩歌舞和吟词听曲,上头的女子才艺超绝,虽热情妩媚,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伎;而周围那些只在夜里挂一盏红灯笼的小游船,才是河上暗娼的居处。
楚芜以为只有那些灯笼花花绿绿的地方才是青楼,未曾想自己特意选择的俭朴小船居然也是寻欢作乐之地。
他没那个意识,把盖在怀中人身上的斗篷拿下丢给那女子,“你多穿点。”
那女子接住斗篷,掩嘴轻笑,一双花瓣眼娇媚横生,猜到他是走错了门,便道“小仙君是来租船的”
楚芜扔了几颗灵石到她手边,简短道“你出去。”
女子得了赏钱,自然乐得给他腾地头。她收好灵石,慵懒起身,袅袅婷婷从他身边走过,无意间晃到他怀中所拥之人的模样,讶异道“呀,小仙君艳福不浅呢。”
楚芜脸一下子红了,他听得懂这句话的意思;一种被冒犯的不悦感触怒了他,也有一半是害羞,他发现这是一艘娼船了。
那女子倒胆大,见他耳朵通红,起了逗弄之意,意有所指道“若有不懂的,可以叫我哦。”
楚芜想把李归然拖回来打一顿,为什么不告诉他这种船的用途啊不过他也晓得自己这是羞恼至极的迁怒,他不至于和一个素昧平生的弱女子动怒,只好黑着脸不理人了。
待那女子去了船头,楚芜把舱内查看了一遍;是掇拾得干净简约的女子居所,最宽的是一张铺着锦罗缎的矮榻,床头放着菱花镜与首饰盒,一只盛胭脂的小漆妆匣,薰香淡雅。
楚芜将抱了一路的人放到温香软榻上,自己席地坐下,闭上了眼睛。
窗映青竹,门掩梨花。
姑娘的绯色水袖与裙裾拖曳过素木地板,被李归然一脚踩住;衣裙的主人伸出一条藕白光嫩的细胳膊,轻拽了几番袖子才觉异样,惶然地回头。
门前,几名韶舞峰弟子慌慌张张地退开,牵裳曳袂地从李归然身旁逃走,轻巧的脚步声回响在长廊里,珊珊作响。
那两扇木门翕着一条缝,可以窥见屋内的景象,李归然想,方才她们是在偷看
他叩了叩门,手还未放下,就听屋内人道“进来。”
云攸坐在一副棋盘前,手执一子迟迟未落。
李归然散漫惯了,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到对方面前坐下,出言无状道“焚琴君,我有点事想问你。”
云攸踌躇于落子,头也不抬道“你是哪一峰的弟子,这般不懂礼数。”
李归然轻浮不改“伐罪峰谢和清峰主门下。”
“难怪。”
李归然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装模作样地钻研着那盘棋局,暗中端视着对方的脸。
这世上真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