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 柳正家。
柳夏急慌慌的推开家中木门, 人未走入正堂, 便扯着嗓子嚷道“爹亲, 爹亲。”
柳田氏此时在院外栅栏中喂鸡,徒然听见叫喊声, 手一抖, 簸箕内的野菜悉数倒入脚下。母鸡们纷纷围在她身边啄食儿, 绣鞋被母鸡来回踩踏,印上几个大脚印。
柳田氏伸出脚,将近前的母鸡踹翻。放下簸箕气势汹汹的从栅栏内走至柳夏近前。
她伸出布满老茧的手,一巴掌掌掴在小儿子的头上。
张嘴便是一通骂“你这赔钱哥儿, 让你去小溪河浆洗衣物, 你却连木盆尚且没有带回来。一进屋冒冒失失, 大声嚷叫。仔细你娘不在家,否则又是一顿毒打。”
她一边大骂,一边伸出手作势便要教训。
柳夏跳脚躲开他爹的大手, 眼珠一转,抱着他爹的腰, 撒娇道“爹爹, 您且不要怪责, 儿子此番有急事, 这才匆匆赶回家, 木盆内的衣物我让梨花帮忙看着呢”
柳田氏侧头狐疑的看过来, 小儿子的性随了他,自小喜爱凑热闹,心思活络。
仔细打量,见他此刻神色焦急,不似作假。
拍了拍手上的杂草,缓声道“你且说说。”
柳夏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他垫着脚,觑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无人,这才凑至柳田氏的耳朵口,耳语一番。
柳田氏眼睛越睁越大,声音不由拔高“你说那荡夫郎他他他跟人跑”
“嘘爹,轻点儿声,隔墙有耳。”柳夏警惕的往四周看了又看,将木门合上,转身对着他爹重重的点点头。
柳田氏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他低声道“柳长宁如今一人在家”
见小儿子点点头,圆溜溜的眼睛满含期待。
柳田氏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只此番敲打的力道并不重,他没好气的道“说吧,你又打的什么歪主意”
柳夏捂着自己的头,龇牙咧嘴,一只手抱着柳田氏的手臂道“爹,我哪有什么歪主意,儿子这是在为您与娘上回身受重伤打抱不平呢如今大表姐家中那浪荡夫郎跟人跑了,指不定给表姐留了不少好东西。表姐往日身板弱,便再如何也不是您与娘的对手。那日她辱您与娘的事儿,指不定要讨个说法。”
便宜夫郎走的第二日,柳长宁揣着一沓银票踏着清晨的晨露离开了落水村。
离开的时候,天色尚早,整个村落悄无一人。
金凤王朝的户籍管理并不严苛,出入城门只需交上入城费用,便能顺利进入各个郡县。
因了她每日吸取日月精华,容貌会与她第一世的五官越来越像。是以,柳长宁并不打算继续使用原身的户籍。
一方面她容貌有变,又考量到往后她入得朝堂,若被有心人查仔细查探,便过多一桩后顾之忧。
她计划在金凤王朝游历一年,待容貌彻底恢复后,于南方州郡寻一处宅子,办理户籍,便容易的多。
柳长宁做事极有规划,早前已将游历路线画了出来。
这会儿离开西樵村,本是按照计划行事儿,可是在踏出村口的那一刻,她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几日前的夜晚,有一位男子爬在她床头问“倘若你等我待我归时,我嫁与你可好”
脑海中滑过一双满是希冀的桃花眼,柳长宁心口有些紧。那样一双眼睛,让她熟悉又陌生。
可若仔细回想,却如何也扑捉不到丝毫记忆。
近些时日便宜夫郎会用满是爱意的眼神看向她,她偶尔有种荒谬的熟悉感。
脑海内偶尔蹿出一双悲伤祈求的眼睛,一声声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