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日光,斜射在他那张过分妖艳的脸上,右眼角尾血红泪痣反射出瑰丽的色彩,为他那深邃的五官添上一笔浓淡相宜的魅惑。
他似乎习惯微笑,此刻桃花眼内盛满威胁与算计,唇角却保持上扬的弧度,这是位极擅运用自身优势达到目的的男人
她之前对此人的分析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似乎将休夫的事情想的过于简单。
穿入这具身体的那一瞬间,原主所有的记忆,便灌入她的脑海,唯独关于此人的信息支离破碎。就仿佛原主刻意将之抹去一般。
他方才言辞笃定说的那纸契约,原主记忆里零零碎碎,倘若不是对面之人提起,她几乎没有察觉关于这纸契约的存在。
便宜夫郎在没有嫁给原主之前,乃关云云养在外面的小侍。
也怪他倒霉,好不容易攀上县令嫡次女这样身份的贵人。却不料将将在别院呆了两日,便被关云云的正夫抓了个正着。
闹着要将这不要脸的狐媚子刮花脸,逐出北环县。
关云云正夫陈念词身份贵重,乃金陵永安侯府庶长子,若非痴心妄想设计镇南王,前程绝非是嫁与一县令嫡次女当正夫。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念词即使在京中臭名昭著,但在小小的北环县,那也是夫家势大,想要弄死一个胆敢勾引自家妻主的贱侍,再简单不过。
关云云无法,约莫爱惨了养在别苑的裴元绍,为了将爱侍长久又安全的留在身边,特意将他嫁给一老实巴交又独身一人、可掌控于手心的农家妇。
说倒底是心中挚爱,恐原主占了他的便宜,于是又有了这一纸契约。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记忆中,并没有出现逼迫的场景,原主是心甘情愿按上手印。
可再仔细查看原因,记忆便又开始紊乱。
柳长宁抿着唇,茶色的眸内滑过一抹暗色。
她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不慌不忙退后两步,与眼前之人拉开安全距离后,方疏离的回道“原是那纸契约,夫郎不提,我便真将之忘于脑后。”
裴元绍勾唇的弧度压了压,他凝着她那淡定的仿佛事不关己的神色,心中的失控感再一次飙升,今日这村女,捉摸不透。
他无意识的摩挲着眼角泪痣,泪痣被捏成了鲜红色,娇艳欲滴,诱人采撷。
柳长宁觑了眼那碍眼的小颗粒,不着痕迹的别开眼,轻咳了声,缓声道“在下区区一介草民,若与关女君对簿公堂,那便只有被抓入牢狱的下场。然即使如此,也比与你这等一无是处、沾花惹草的夫郎相处来的体面。吾身为一女子,虽是农女出身,此番体面还是要的,倘若你不改恶习,这休离之事儿便势在必行。”
一番疾言厉色后,再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只见身前之人怒发冲冠,桃花眼几欲喷出火来。
但即使怒不可抑,他却并无半分甩袖离开的架势。
那模样明明是被气的狠了,却强行压制,忍气吞声与她周旋对视。
柳长宁茶色的眸中,滑过一抹笑。神色缓和了不少。
眼下她虽嘴上说的如此强硬,但那份契书既然存在,休夫之事儿便须得搁置。毕竟与便宜夫郎的姘头对簿公堂,她没有丝毫胜算也就罢,被人抓入牢狱,难免受一番刑狱之苦,她自个儿倒无所谓,但是这具身体受不得那等牢狱之灾。
他有不得已做她夫郎的理由,她也不能与他直接闹翻。
左右两人都有彼此掣肘,她先声夺人,疾言厉色,便是为了看看他究竟能为此事退让到何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