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音笙靠坐在角落沉默不语, 神色平和, 安静地仿佛刚才只是看了场梨园戏。
苏果在茶几上趴了会儿,时不时眨巴着大眼睛偷偷瞥向她,安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也不知大人那里怎么样了, 她启程前曾央求过大人在世子面前提一提赵姐姐, 可方才看了他们阖家一起的场景,倒还不如不提呢。
忘了就忘了,反正记起来也没有什么用
“苏果,你方才看清了么。”
苏果忽然听得赵音笙喊她,立刻挪过位置, 替她掖起毛毯,“嗯。”
赵音笙轻拍她的手,笑道“我没骗你吧,他真的是个看起来便很温柔的人。”
“我曾想过许多次,在何种景况下找到他。也不是没准备他会成亲,只是最终, 我还是信像我这般的傻子, 世上有他一个的。”
苏果艰难开口, “赵姐姐,大世子是失忆了,所以才你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子。”
赵音笙想说什么, 试了几次,最终没出声。
苏果见她欲言又止,心疼道“赵姐姐,其实你若是难受,可以不忍的”
赵音笙摸摸她的头,“你知道我比你大几岁啊。”
“寻常女子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要十多岁啦,难过是真,可我哪有如此矫情。 ”
“既然面也见过,我就该回应天府了。”
苏果拉过她的手,“那,那我陪你一道走吧。”
赵音笙摆了摆手,“苏果,我回京府前要去再见一下我外祖,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与王爷说件事。”
虽说是临街小院,外墙粉刷过几次残片斑驳陆离,初看之下破旧的不引人注目,但其实内里却是大有乾坤。
两侧廊庑间是曲折游廊,黄色的鹅卵石铺成甬道,冬草绕阶缘至屋沿,躲在雕了花的窗棂下东歪西倒。
浅淡的晨光从窗口洒下来,在房内各类摆设上镀了层金。
秦素棉将两指按在陆攸珩右手脉搏,又在他的腿上压了压,片刻后,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王爷,大世子的腿,卑职束手无策。”
陆则琰阖着眸深提了口气,声音单冷不带情绪,“给本王把话说清楚点。”
“足厥阴肝、太阴不实,若是早遇八年,我有这个信心,但现在,我治不好他。”
“治不好总有治不好的法子。”
“不是的”
秦素棉咬着牙坚持,“王爷,您也晓得我待伤者不会作玩笑,治不好便是治不好,在我这儿,没有死马当活医这回事。 ”
陆则琰微眯着眼,隐隐要发怒,“你胆敢再说一遍”
“王爷”
“阿琰。”
陆攸珩转着轮椅上前,隔在二人中间,仰头朝着陆则琰道“阿琰,我都习惯了十年的事,你何必再逼秦先生。 ”
秦素棉默默地弯腰作揖,以表对他出口安抚的谢意,他也不是故意想触怒王爷逆鳞,但实话如此,他是神医,又不是神仙。”
“其实能想起你,我便觉得老天待我不薄,五年与十年又有何差别呢。”
陆则琰垂眸沉默了少许,眉头依旧拢着,“我的事,你全都记得。”
“嗯。”陆攸珩低头拂袖,笑了笑,“也只记得你。”
“大世子当年从山崖跌落,撞上了风池穴和天柱穴,没受刺激时想不起旁人亦属正常。”秦素棉见陆则琰脸色又要落下,忙补救道“但是这个可以开药调理,迟早能将事情一一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