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靠东的摄政王寝殿内没有掌灯, 半开的雕花门里头黑黢黢的,看不清内容。
俊美的男人撑着额坐在桌案边,如意袖襕下的手指修长白净, 指节微微弯曲, 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
“主子,陈凞用的是从影那里拿到的毒,现在应该已经服下了解药,不过此药极伤,这一个月起不来身。”
“嗯。”
若枟顿了顿, “去菉葭巷的马车还等在山口。”
“教他们退下罢。”
“是。”
若枟垂首站回了角落,“属下,要不要继续跟着苏果。”
“不必了。”
陆则琰撤回手势,直起身时,周身终于迎到了窗棂光亮处,他的眼角眉梢俱是冷淡, 狭长的凤眸带着凉薄, 薄唇轻启, “关于鄂西土司,本王还有事要你去做。”
出了不岁山山门,公家修筑的官道上长长排着一列车队, 太监们坐的挡蓬板车因着雨势加了层木轸,勉勉强强围抵住了乱窜的雨箭。
苏果蹲身盘坐在宽凳的一边托着陈安洛,纤瘦的膝上垫隔厚厚的衬布,不时用湿帕撇去他脸上的冷汗。
李荃看了眼被棉被包了两层,鼓鼓囊囊的陈安洛,进宫见的第一眼就觉这个人容貌清秀,时常会让他想起投湖自尽的同乡。
当年,他没来得及赶去见好友最后一面后悔至今,这也是他今日为何冒着被王爷责罚的危险,也要去求苏果回来。
可是
“果子。”
空旷的只有他们三人的板车,李荃的声音蓦地发出显得很是突兀,“我发誓,我来找你之时,安洛真的病得很重,我也不知道他”
他不明白缘由,明明安洛身上烫的跟个烧炉子似的,不止说胡话还无法进食,怎么会他离开那一脚踪儿,再带着苏果回来见到的安洛的模样就只是发着温病,虽然的确还在昏迷着,但气色夹带浅浅红晕,和之前完全不可比。
摄政王说的那句安洛不会死,本来当时就让李荃心里起了疑惑,现下更是无法解释。
苏果也想到了此处,但是她很快就摇头将念头放下,安洛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装病有什么好处
她勉强牵起嘴角,“李荃,温症反复就是这样的,安洛能好转是好事,不然,我们还要担心如何熬这一两日的车程。”
李荃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对了果子,这雨下得这般大,你说崔宝会不会打伞来北华门接咱们啊。”
“嗯,会吧。”
“百兽祭真是不好玩,山野里吵吵嚷嚷,湿气重得很,晚上没一天睡得好,还不如崔宝他呆皇宫里不用服侍人,乐得轻松。”
苏果垂着眸,面上没甚表情,语气始终淡淡的,“嗯,是啊。”
“”
李荃想再说些话,看着她那副温吞的模样,张了张口又收了回去。
板车简陋,雨点不断地迸溅进来,打湿了小半边苏果薄袄的前襟,她后知后觉地看向车外。
李荃见此情景,实在忍受不住,确认了陈安洛还阂着眸,压低声音道“果子,如果你想,想聊聊王爷最后说的那句”
“我没事。”
“可是连我都听见了”
“我真的没事。”素来温柔的人,执拗起来反而连牛都拉不回。
李荃脸色犯难,语气却轻缓,“果子啊”
“李荃。”
苏果精致细腻的脸蛋苍白的仿佛生病的人是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