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了自己是如何从行宫出来跑回膳房,再攀上马车的。像是只提线木偶,别人做什么她就跟着做,跌跌撞撞,做梦似的。
苏果撇过头,将手探出了车外,看着雨点洒落在掌心,一丝丝凉意缓慢扎根浸入她的掌纹,直至窜进了指骨缝隙,刺痛她的触觉。
李荃看着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告诉苏果,若是想哭,他便转过身去,这样憋着怎么能行呢。
申时还未启程,车列外来回奔波着司设监的几个太监,走到队列尾,才忍不住悄声抱怨。
杨公公那怎的还未启程主子们不走,咱们怎么走
可别催了,听说是鄂西土司王子的马吃坏了肚子走不动,正要问过司设监再作打算呢。
早坏不坏,偏偏临走时候,这不是给奴才们招罪受么。
嘘司设监的李公公告诉我,鄂西那些人,话里话外想求摄政王稍上一程呢。
王爷的脾气能答应
话音渐远,苏果听不清了才想起自己的手还在外头伸着,收回时冻得像是个红萝卜,已然失了知觉。
“咳咳果儿。”
苏果背过手,恰好就听见陈安洛的咳嗽声,收回半飘的思绪,尽力弯起嘴角,“啊,安洛,你醒了。”
“我看看。”
苏果敛着眸用另一只手探向陈安洛的额,停顿片刻后,“好像没那么烫了。”
李荃蹲上前,忍不住道“安洛,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就晕倒,又吐又昏迷,吓死我们了。”
“大约是着凉了吧,我没事,但是没力气,怕是要躺上月余。”陈安洛极浅地笑了笑,声音有气无力,“果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陈安洛的长相温润清朗,颦笑之间满是书生秀气。李荃看着他,心里却很不舒服,难道安洛真的是装病
“果儿,你因着我回来,摄政王有没有为难你”
李荃待要诉苦,苏果率先开口,摇头道“没有。”
她显然是不想说,陈安洛看透了,奈何病着没有精力追问,只能任由她去。
“安洛,你昏迷了整日,李荃一直在照顾你,是他喊过我来的。你别忧心,不用月余,很快就会好的。”苏果拍拍他的手,柔声安慰道。
陈安洛空攥了手心,贪恋方才那一点温度,“醒来看到果儿,好像已经好了。”
他的确耍了笨手段,偷偷吃了影放在他这儿存着的毒药,李荃走的那时,大概是有人逼着给他服了解药,所以他才会好转,乃至昏睡了这大半日之后能醒过来。
苦肉计也是计,堂堂摄政王不会做的,他愿意做。
他想让陆则琰知道,不管如何,他在苏果心里是有位置的,还在乎就好,他一定来得及找回属于他的未婚妻。
“果儿,摄政王身份尊贵喜怒不定,以后还是少见”陈安洛捉住苏果的右手,忽地皱眉,“怎么这么冰。”
“是因为你身上烫,不是我的手冰。”
“安洛,你抓的我手都疼了。”
苏果再是迟钝,也琢磨出细微的不妥,她垂眸蹙眉,手作势揉揉眼尾,揭过话头道“我,我有些困倦。”
“那你快去睡会儿。”
李荃将两人情态看得清楚,立刻从苏果手里接过男子,“我来扶着安洛吧。”
“嗯。”
陈安洛没有太多力气,只能被动地被搬来搬去,李荃盯着他想看出究竟,他则侧头安静地看着苏果,苏果阖着眸,不知想些何事。
一架板车上,三个人各怀心事。
仿佛是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