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他是的的确确没有料到,一向内敛矜傲的千色竟然会如此不顾他的颜面,竟然能公然冷嘲热讽,将他斥责紫苏的行为看作是面子功夫。二来,这个青玄看似乖巧谨慎,可实际上却是心眼甚多,处处不动声色地与他针锋相对,如同一只滑不溜丢的泥鳅。
如今,这小泥鳅就这么爽快地跪下去了,毫不犹豫,将那赔罪的言语说得如此顺溜,仿佛真的是一时失言,无心之过,他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只怕会就落得个鸡肠小肚之嫌了。
“罢了罢了,青玄,你起来吧。”风锦久久地看着千色,看她漠然的眼,平静的脸,胸口一窒,失落像是一枚针,深深浅浅地扎在心间。最终,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不无自嘲地摇了摇头“我自己教出的徒弟也如此不知谨言慎行,我又哪里来的资格斥责他人”
此话一出,紫苏更觉得委屈了,仿佛真如风锦所说,是自己不知谨言慎行,恶言恶语冲撞师姑,丢了师门的脸,顿时把牙咬得死紧,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盅里,风锦起身往前,与紫苏擦肩而过时,原本镇定的声音带着些微低哑,却听不出是何种情绪“紫苏,你随我去迎接你白蔹师叔吧,他性子急躁,,还是莫要让他久等。”走了几步,他却突然又停住,极慢地回头,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着千色,目不转睛,原本的无奈和平静也渐渐沾染了凄怆,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幽光。
千色视而不见,毫不动容。而已经起身的青玄看着风锦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忒不是滋味,有心挪了挪脚步,不偏不倚,刚巧就不识趣地遮住了风锦的视线。
风锦这才不得不无声地长叹一口气,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棋庐”。
见着那令人头疼的风锦师徒离开了,灵砂这才眨眨眼,坐在风锦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将那棋盘上的残局细细一琢磨,发现双方表面势均力敌,旗鼓相当,可实际上,风锦所执的黑子已是隐隐有溃败的迹象了,顿时啧啧喟叹,正欲开口称赞青玄棋艺大有长进,而千色的斥责却已是先声夺人。
“青玄,你可还记得在鄢山之时,自己曾答应过为师什么”千色缓缓站起来,沉着声音,原本和煦的脸渐渐笼上了一层寒霜,虽说是斥责,可是却并不见得如何声色俱厉。
千色对青玄这么看似不痛不痒的斥责,不知怎么的,反倒是让让灵砂这个闲人无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顿时像被记忆中那毫不留情地藤条打中了屁股上的旧伤患,顿时胆怯地咽了咽唾沫,把到了嘴边的话连同脖子,一并全都给缩了下去。
“青玄不敢忘。”青玄知道师父有些生气了,迅速敛了原本的得意,声音朗朗的,吐字清晰“师父说过,即便是有人借故挑衅,也要忍气吞声,不可好勇斗狠,徒惹事端。”
若是严格说来,他的确是枉顾师命,可是,此刻,他就连面容看起来脸也是沉沉静静的,并没有显示出太多的羞愧之色。
“既然没有忘,那你方才为何要主动挑衅”千色凝着脸,双眼冷冽如冰,因着他坦然地应答而变得更加黯沉。
她倒不是介意青玄故意给风锦找难堪,事实上,方才就连她也是从善如流,出乎意料地给了风锦一个下马威。只不过,青玄若是有机会留在这昆仑山上修仙悟道,必然还要面对更多的流言蜚语,若他做不到凡是隐忍,收敛性子,只怕最终也会落得和白蔹一样。
当日的白蔹,不也正是因着孤傲性急,不知隐忍,才会令诸位师兄师弟敬而远之的么以至于最后,他本是为她抱不平,却也被烁金的众口给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青玄做错了,师父若是要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