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熟人侍从作伴,她一个人也要出府溜达,只是要避开些金缕那个木丫头,别被她发现擅自跑出来才好,否则又是一顿在人屋檐下,应当收敛脾性的说教啦。
不过这条朝臣居集的关凌街可真长呀,沿路两旁坐落,皆是宏伟峻丽的大户宅邸,一式的青瓦朱门,其中楼阁殿宇却各有千秋,户户隆盛幡明。
人家里偶尔有见过世面的大丫鬟见了她,从小侧的垂花门里探出来,笑吟吟招呼“是前些天御史府新入的姑娘罢好生玲珑的美人骨头,见过姑娘了。”
街上达官贵族阖户相倚的,哪家有些消息动静不是一天就能传遍
这些门第里的使唤,个个都成了精似的伶俐,郁漉唯恐她们将自己行踪暴露,也不敢搭话,只顾埋头快走。三两个女奉事见她如此,只当她害羞,纷纷轻笑起来,恭送她远去了。
皇城坐镇,再有昭河穿流分隔而去,东半京的雍容繁盛,当真是蜗于京西边沿的郁漉难以想象和企及,兜转许久,方摸出绵延十数里的关凌街。
还没寻处好耍,走都走得累个半死,郁漉捏把汗,满街漫无目地闲逛。
远远瞧见一风雅楼舍门前拥挤,人挨着人争相往里窜,吸引郁漉也忍不住上去凑热闹,近时从门缝里窥见里头舞台茶座俱全,方知是个梨园。
抬头细观,漆黑的一块牌匾,上头撰着“绕余苑”三个鎏金大字,笔法遒劲浑练,名笔无疑。
不一会儿,堆在外头的看客一个不落,都如愿进了园内安座,生旦净末还未登台,台下已有热场的喝彩声,可见绕余苑声名闻达之一斑。
幼年在城外村镇,逢年大寿或红白喜事,大家都要合起伙来请班子搭台唱戏,虽人多口杂,穷戏班子也唱得难听,但总归凑齐一片热烈宣扬。
只是郁家入京后就再没听到了。
此番场景勾起往日回忆,郁漉干脆也驻足不走了,但她知道在城里听戏是要花钱的,看座喝茶,都得花钱。可她身无分文,只好在猫在外头,贴着园子大门,探听里面传来的动静。
不知时过多久,里面终于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唱声,那青衣辅一亮嗓,郁漉便知是名篇红袖招,在玉京地带传唱度极高。
园里家丁见她这般大肆傍听之态,也不上来驱赶,由她在门畔越加入迷,兴致高涨时还打起节拍,摇头晃脑跟着唱出声。
尚稚嫩的嗓音经过刻意拿捏,竟有三分甘甜滋味。
唱到意韵浓处,周身似有丝丝空谷幽芳包围缭绕,沁入鼻腔。
“囡囡姑娘还会唱曲儿,好厉害。”身后传来男子清沤声线。
郁漉一激灵,打住小调,木木呆呆回过身去,赫然见一身三白绣鹤锦蓝朝服的应玠,站得近在眼前,比昨儿暮夜一会,更多显现几分文官之首的凛然大气。
对上他宽柔的笑眼,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被抓包那般脸红,分明也只是偷偷出府而已,谁曾料想会碰见他本尊呢郁漉吞了吞口水,向他打招呼“囡囡给御史大人问安。”
“我的名字是什么”他未应,反问她。
“啊是玠。”郁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磕磕绊绊念出他的名字。
应玠那般如水温柔的人,轻嗯一声“记得就好,日后便如此唤吧。”
郁漉歪着脑袋想不通,但又觉得没有问题,还是答应道“好的,应玠大人。”
应玠点头,并不过多强求,抬手从袖笼取出两锭银子,放在她手里,而她愣愣看着亮晶晶的元宝,张大嘴巴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