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简深邃的目光扫过她,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看来母妃很喜欢你,日后你多到荣华宫陪她说说话吧。”
李行简负手缓步前行,长钗暗道不好,忙跟了上去。
荣华宫她再不想去了,再不喜被人相看,还当面对她评头论足。
“殿下,荣华宫我常去恐不妥。不瞒殿下,贵主对我有些误会。听闻殿下说我是您的恩人,贵主以为您要纳我呢。”
李行简再次停步,回首望了眼长钗。
晌午的日头正盛,日光在刚发出嫩芽的枝条上跳跃着,也在面前的女子眉眼上跳跃着,大约因为失忆的缘故,那双眼如雪山上的冰湖,澄澈纯净、晶莹鲜妍。
“哦,然后呢。你怎么说的”李行简淡淡问道。
长钗垂下头,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我就说我以前可能是个粗使丫头。”
李行简眸中染上一丝错愣“粗使丫头”
他顿时明白母妃为何那么嫌弃她了。纵使身份不明,母妃心底恐还是认为她是官家小娘子,最不济就是父亲官职低而已,再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粗使丫头。
他瞥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自嘲“你这是委婉地拒绝了”
长钗抬头扫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些暗沉,小心翼翼问道“我自知配不上殿下。殿下生气了吗”
李行简说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长钗仰着脸,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忽然想起别人了,但他不提,她自也不好问。
他沿着青石路缓慢而行,两侧柳枝在风中轻摇浅摆。
“她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长钗原以为李行简不再理她,正准备告退,却听他忽然开口。他顿了一下,轻瞥她一眼道,“你是第二个。”
这可不是夸赞。
长钗顿觉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回他。她眸光轻瞥,见绿芜和一众侍卫尾随在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似乎刻意让他们两人叙话。
“我一直不曾找到机会问她,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愿”李行简眯眼问道,唇角还漾着一丝笑意。
长钗面上虽恭顺,心中却已经炸开了。
她不愿很不可思议吗
她又与他不熟,要愿意才怪呢。他府中已经有两名侍妾了,她进来就要与人共享男人,她怎会愿意还有,听闻那两名侍妾至今没得宠爱,搞不好他本人还有隐疾。
再者,他心中似乎还惦着那个拒过他的小娘子呢。丽京城多少心悦他的小娘子啊。光长钗就知道三位,右相家的四娘子陆香雪,郭氏和薛氏。
偏他不惦念她们,却惦着拒了他的人。也不知该说他心眼小,还是说他性子怪。
长钗心中好似开锅的水,咕嘟咕嘟冒着非议他的泡泡。
可这些话,自然不能当面对他说。
“殿下也不愿,不是吗您收留我,不是因我对你有用吗”长钗仰起头,笑吟吟说道,“我只想求一个情投意合、一心一意待我的郎君。”
李行简似未料到她如此作答,眸光有些讶异,颔首道“你说得对。你我的确各取所需,日后还请你守好本分,务必早日想起旧事。”
长钗忙点头应是。
李行简又静静瞥了她一眼,负手快步而去。
翌日一早,太医署的太医令刘鸣便与王府女医方大夫一道过来了。
这是每月一次的例行诊脉。
长钗坐在临窗的榻上,手腕放在锦绣团垫上,由刘医令诊脉。
她的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