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午间日光灼灼等候到夜里星舒月朗,杂物间的门, 终是被人推开。
黑衣人视线落在阵法中间一阵儿, 在白毅身上停留的时间尤其久。两具活尸的位置和他出去时没有变化,言礼侧躺在边缘, 白毅在阵法中央。
白毅闭着眼睛, 尽量放轻放缓呼吸, 他是个粗神经的人,若不是言礼的话,他可能直到现在都还无所觉察。一旦察觉到, 那落在身上炽热的视线就让他浑身不自在。
想到之后还要进行的计划,白毅骨子里阵阵发麻。那黑衣人就站在半尺的距离注视着他。言礼的话在耳边响起。
“对那人来说, 你是特别的。”
白毅眼皮抖动着,在这段躺着的时间里,他回忆自己的半生,若是人, 不是自己和言礼这般作为活尸存在,早就泯灭在历史中化为尘埃。若是成为活尸后行走间认识的人,和他们的联系都是基于主人为纽带建立起来的。这般厉害人物, 主人一定比他更早察觉防范。
没理出个头绪。究竟是谁
他微动着手指,做出一副即将从沉睡中清醒的模样。白毅睁开眼,带着故意为之,“刚刚苏醒”的朦胧。
一张妖异俊美,眼尾上挑的脸孔,瞳孔中惊喜万分又夹着不安,颤抖着唇,与他对视。
这张脸如此出色,但又如此陌生。
白毅不认识这个人。
黑衣人见他醒了,有些手足无措,来来回回在房间里像无头苍蝇般转悠好几转。
“你饿了吗,要吃点什么吗嫩豆腐炖鲤鱼怎么样,我叫人去烧。”又想起活尸不需要进食,黑衣人呐呐了半晌,又道“阵法,是我专程炼制的,对活尸有好处,你呆在里面,好好休息。”
见白毅不接他的话头,黑衣人也不介意,说着“你等等”出了房间,隔了会抱着个木箱子返回来,他抱在怀里的木箱子呈四四方方状,有麻编制的肩带,箱子木质边角磨得起了包浆,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儿了,陈旧是陈旧了些,不妨碍白毅认出,这是一个入殓箱。这黑衣男人,是个入殓师。且道行不浅。
黑人在入殓箱内翻翻找找,掏出好些个瓶瓶罐罐,一遍翻找一遍在打量白毅,似乎是在衡量手中的瓶子罐子是否适合白毅。他唇角上扬,点缀着妖异俊美的脸熠熠生辉。
“你是谁”白毅突兀出声。他认真的视线在黑衣人脸上巡视,确信这张脸重未出现在他的记忆里。嫩豆腐炖鲫鱼,是他府邸内大厨最擅长的一道炖菜,也是他少时最爱的一道菜,每次回府管家都会让厨房备上,征战塞外,奔波劳形归府后,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奶白色汁子,五脏六腑都能得到熨帖。
“你,到底是谁”质问,带着惊疑暗火。除了昔年府邸内的人已逝的旧人,还有谁会记得他这背着背城而逃骂名的战败将军,微不足道的口腹之欲。
言礼侧躺在地上听的心惊,暗道不好,看这情形,此人很可能与白毅是旧识。这意外的发现,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逃出有望,用得不好,白毅仗着和此人匪浅的关系不会有三长两短,他言礼可就说不上了。此人能潜藏在主人身边多时未被发现,有在这古怪的宅子内来去自如,恐怕绝非良善之辈。只求白毅那呆子记得他的嘱托,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好在,混迹过朝堂数载,又跟了沈深几年,白毅的性子打磨的稍微圆润了些。
黑衣人面对这白毅的重复质问,僵住了翻找东西的手,他低着头,笑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