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义深深的看他一眼,起身把杯子放回案上,他去拨了拨炭火,屋里更热了几分,去里间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了地上,这屋子铺着地龙,是宅子里最暖的屋子,景云殊身子不好,刚十月份便要生炭火。
寻常人待在炉边是要出汗的,单睡在地上也不会冻坏了身子,更不说常年习武的钟义,铺上被子不过是避免发出声响,景云殊睡觉极轻,很少与人一室,钟义可屏气凝神属于例外。
刚躺下,便听到榻上之人轻巧的声音传来“来榻上。”
景云殊近两年噩梦极少,钟义没想到他还是这一招,偏等他铺好才说,七尺壮汉唇线紧抿,若是寻常人早被他周身冷冽之气冻伤,奈何景云殊并不惧怕,钟义无奈,把被子卷起来重新放回衣柜,走了回来卸下了腰间剑放于案上,几不可闻的一声,显然还是顾及着景云殊的。
景云殊转过头看向他,澄澈的眸子映着烛火透着些对待亲近之人才有的暖意,嘴角的笑带着几分戏谑,道“要不”。
钟义眼皮一跳剑眉紧蹙,便又提起手中的剑,威胁之意尽显。
景云殊挑眉,那句还是睡地上吧给咽了回去,道“无趣,那便过来吧,脱了外衣”说完当真往里躺了躺。
钟义依言脱了外衣躺到了榻上给二人裹好被子,二指发力,只听轻微的破空声,烛灭。
窗外的雪映屋内些许的光,景云殊翻身仰躺道“明儿,别忘了把棋子捡回来。”
“恩。”
一室安静,风似乎也停了,只有窗外窸窣的落雪声,唯余一颗晶莹剔透的黑玉棋子稳稳落在二指粗雕刻鱼虾相趣纹的红烛上。
永安城地处华夏西南,天亮的要晚一些,宅子里的丫鬟小厮们早已经起床,护院们已经把当做晨练劈好的柴火由小厮们运去了灶房,无论是主子的灶房还是下人们的大灶房都已经燃起来柴火。
一等丫鬟们手脚利索,动作轻巧熟练的把梅园主卧窗户外挂起的厚毡子放了下来,避免卧房里气闷,打开了左右侧间浴房和书房的窗户,即便如此,主卧房里一片暖炉融融,昏暗如夜,免得光亮搅了宅子主人的好梦。
见布置妥当,知礼招了招手,丫鬟们小心翼翼的鱼贯而出,未发出一点声音。
景云殊未规定她四人的服饰,只要不逾矩可随意穿着,知礼今日在外穿了件红色的绣花儿小袄,看着倒是喜庆,她在院门口看着知言道“你在这儿候着吧,我吩咐灶房热着饭食”。
知言点了点头便又重新进去了。
知画瞅了瞅外间,道“不见钟护卫”平日里钟义守着郎主都是睡在外间。
知礼自然知道怕是自家郎主做了噩梦让钟义在屋里守着了,她跟着景云殊的头一年,常常如此,一月有四五天便是这样,景云殊也常因此身体休息不好,面色苍白,后来秦永望来了之后便好了许多。
只不知昨夜是为何,她心下有些担心,只是景云殊不欲让旁人知道这些,不便说出,面上不动声色道“知画,你去吩咐桑谢,让他带护院们去城外训练吧,告之陈管事,一等以下下人不得靠近映雪门这边。”
知画点了点头“晓得”。
吩咐妥当,知礼道“那我便去秦先生那儿抓药了”。
知画道“姐姐真是厉害,不过一年,便习得这么多”见知墨感兴趣,便凑近了低声道“上一次月事肚子疼得厉害,姐姐一副药便好了”羞人的事情说完,声音便又提高了几分,道“是不是都要赶得上秦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