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晃了晃,噼啪的落下两道烛泪,铜镜中模糊的映了张人面。
此人生得骨秀神清,皎皎如玉,只一张苍白的脸在满屋子花团锦簇的红色映衬下越发清潋出尘,宛若易碎的瓷人偶。
这张脸,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识
少年眼中渗着寒意,他对着镜中的自己抬起手,下巴微扬咬紧牙关,五指卡在瓷白的脖子上,越收越紧直到额角青筋暴起,苍白的脸泛起病态的红晕,眼中的寒意也因缺氧化作氤氲的水雾
脖子细而脆弱,只要稍微再使劲,只要能忍住缺氧的痛苦呼吸一点点被掐断,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镜中人嘴唇微张,开合的弧度分明写着求生欲。
他顿住了,手中的力道渐渐流失,卡在喉结处的手终于滑落,因为缺氧他开始大口大口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少年伏在桌案上喘,垂下的双手握成拳头。
喘了片刻,他再次抬起头,红着一双眼凝视镜中的自己,脖子上已分明印了五道指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他想杀死镜中这张脸,可他更想活下去。
毕竟,重生归来。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
现在的他,是郁辞,是荆宗主的道侣。
如此一想,虽然皮囊恶心了些,但事情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方才是一时冲动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对着镜中自己的脸笑容逐渐狠厉,紧接着哗的一挥手,铜镜摔落在地,咣当咣当,在淅沥的初秋雨夜回响。
那张好看又熟悉的脸消失在眼前,眼不见为净
海棠坞内只有一间厢房点了灯,暖黄的灯光透过窗纸落在绵延的雨幕中,在回廊尽头幽幽的晃着。
荆舟走过回廊,四五间厢房的距离让他走了快一个世纪。
在没有系统剧情提示的状况下,一路上他设想了各种可能性,这种先婚后爱的套路,一般情况不会让他在洞房当夜真的洞房,必须经过曲折迂回的单箭头、双向暗恋、阴差阳错误会再到心意互通,才能直入主题进行生命大和谐。
思及此他不自觉松了口气,其实想来应该紧张的人不是他,反而是郁辞。
荆舟停在他们的婚房前,正要抬手叩门,突然听到咣当一声响,他手顿住。
烛火闪了闪,荆舟的影子也跟着摇了摇。
屋里的郁辞在砸东西他一下子有些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不决间,屋中人看到他停在门外的影子,发话了
“荆宗主,请进。”
荆舟迟疑一瞬,推门而入。
他低着头,视线扫过摔在门边的铜镜,眼皮跳了跳,躬身捡起“替你姐姐嫁过来,心里不好受吧”
语气极自然温和,甚至掺了点云淡风轻的笑意,就像长辈安抚初来乍到惶恐不安的晚辈。
抬眼的瞬间,他借着昏暗的烛火看清了少年人的模样,果然如他所料,郁三公子是个濒临破碎的病弱美人设定,病骨沉疴,人间绝色,空是这张脸就足以让见到之人心生怜爱。
身着大红喜服的少年面色一僵,旋即又淡淡的笑了开来,一双清透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侧脸好看的轮廓正好落在荆舟眼里“荆宗主误会了,在久霖城沈家,也没人真的把我当三公子看,与荆宗主结道侣是我自愿的,没有不好受。”
他把自己说得像个原生家庭不幸福,恨不能早点嫁人的悲惨女主。
没料到郁三公子这么敢说,荆舟心里诧异,正寻思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对方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