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天空,眉心朱砂殷红欲滴;星月映在他眼里,流转出暗红光晕。
卫枕流看着空中的北斗掌门,他的师叔,也是事实上传授他剑法的师父,和天外执棋的那只手。
他也看向对面的谢九。
“便是血流成河,又有何不可”他微笑道。
夜空下,北斗掌门轻轻眯了眯眼。
谢蕴昭眨了一下眼。
像有人在她心中点燃了火。火光亮起、冰雪融化,她才惊觉自己刚才其实觉得十分寒冷。
“师兄”
她只说了这一个词,清艳冷冽的眉眼也只柔软了这一瞬。
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旋即便高举长剑。
“日月剑法第三式”
她不要大义所在,不要人心所向。
不要大善,不要容后再议。
不要当什么孤胆英雄,也不要当什么北斗新秀、未来领袖。
她只要当最初的谢长乐,要当她死去的亲人的乖囡囡,要对得起那座南方小城里每一丝氤氲的水汽、每一个飞上天的风筝、每一碗外祖父母端给她的樱桃酥酪。
哪怕一万个人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都蒙住眼睛,说这是误会,剩下一个人坚持说你没有证据。
她只要自己知道谁是谁非,便会一往无前。
哪怕身后的退路全部葬送,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她是为了什么,才踏上修仙路的啊
“不意世浑浊,孤光耀太空”
这是神游境的日月剑法。
是用玄器划出的孤光。
空中的龙女一手抓住五火七禽扇,一手托住莲花宝瓶。
朵朵灵火亮起,根根金羽展开;五火七禽扇亮出所有攻势,更将谢蕴昭的攻击放大到了极致。
夜空之下的北斗掌门叹了一口气。他把玩着镇星印,苦恼道“这可不太好啊。没凭没据的,不是平白给人攻击我们仙道盟的借口么”
他大袖一拂,就要出手。
却有龙渊剑吟啸而来,封锁了他的攻击。
卫枕流踏云而来,眉心朱砂血光流转,似乎随时会化为蔓延的花纹。
“师妹想手刃仇敌,我只能尊重她的愿望。”他彬彬有礼地说,“我不干涉她,掌门师叔也请勿打扰。还有诸位道友”
他微微一笑,容色清朗、温雅俊美。
但这一笑间,刚才被掌门召来的浓云黑雾忽而散去,只留漫天星辉。
一念动而风云换
其余修士悚然一惊“玄德境”
卫枕流只笑道“还请诸位观战。”
沈佛心已然退往一边。他低眉看着手里的透明佛珠;每一颗都折射出龙女的面容,还有长剑火红的流光。
谢蕴昭只看着谢九。
大片灵火燃成火海。
谢九在她攻击的中央。
也在灵火的中央。
徒妄剑出,太极图转。
他在黑与白之间看着谢蕴昭,忽然说“当年我本想将你接到平京来。”
剑光无边,孤冷决然。
他接下一剑,继续说“我着人告诉你外祖父,你并非他们亲生血脉。世家从来看重血脉,我本以为他自此会冷落你,我便能让人带你走。”
金莲摇曳,洒下滴滴露水;露水化为杀意,道道毫不留情。
谢九说“后来我请他入京,直言想让你住在平京。能养在平京谢膝下,是多少人求而不得之事。按理,他也不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