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桢打着这般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因此这圣旨上倒未曾对齐越有丝毫责备之言,反而对她的英勇报国嘉奖了一番,应李荀之请撤了齐越驸马都尉的头衔儿,转而又封了一个安乐侯的爵位,封邑却在远离晋地的江南一带。
接过圣旨撤了香案,晋王府照例要大设宴席款待来使。
此次来传旨之人身份尊贵,乃是皇帝亲叔,淳亲王李祈,随行的还有业王李检。
说起来,齐越与李颜和离,只算是皇族家事,李祈身兼宗人令之职,李桢派他来传旨倒也算合适,而业王李检,乃是先帝第三子,舞阳同父异母的兄长,听说幼时在宫中与李荀甚是亲厚,这次跟着一并来到太原,只当是一位慈爱的兄长来探望幼妹的。和离一事,虽是李荀主动提出,但是在他心里,许是认定齐越欺主罔上大不敬,自个儿的公主妹子受了天大的委屈,看齐越的眼神就带着若有似无的审视与敌意。
齐越只作不知,明面上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少,说话谦卑,脸上的笑容清浅的恰到好处,敬酒之时,迎着李检锐利的眼神看过去,脸上笑容不变,深邃细长的眼睛里却多了几分玩味。
李检一窒,下一瞬却是怒从心起。他生来便是身份高贵的皇子,李桢即位后又被封为王爷,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平生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无礼地看他。
齐越发觉了李检眼中的怒火,心头不由一哂,果然是李家人,骨子里的高傲,容不得旁人哪怕一丁点的冒犯呢
李检当然不会蠢到当场发作,只能努力地咽下这小小的不快。毕竟,这是在太原城,晋王府。他此次来,可不是跟人斗气的,他有皇兄交托的国家大事要做
一片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声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李祈李检下榻之处就在王府内,前几日便已安排妥当,夜宴既罢,齐琛命人领了两位王爷下去安歇,自己推说身子疲惫去了后殿,只派了众多子孙前去相送。
这边厢一番打躬作揖的目送两人上了步撵,齐越正要举步回府,全晟急匆匆跑来,躬身一礼,“七爷,王爷让您过去一趟。”
齐越眉头轻皱,却不敢稍有怠慢。
齐琛已在后殿换过了常服,正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眉间隐隐地现出些疲态来。
“王祖父保重身体。”齐越进来,施礼问安。
齐琛缓慢地睁开眼睛,盯着齐越看了又看,眼中情绪很是复杂。
齐越心里开始打起了小鼓,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装病的事儿泄露了出来,心里翻江倒海正盘算着如何应对,却听齐琛重重地叹了口气,“七郎,本王知道你心里诸多不满,但是这几日,收起你的性子,这天下,毕竟还是姓李的。”
齐越心头“咯噔”一下,霎时却是安稳不少,恭顺低头道“是。”
齐琛缓了一缓,语气平淡“本王听说,你带回来的民间女子沈氏,却是靖北侯祝威之女”
齐越一惊,猛然抬起头看过去,却听齐琛不紧不慢地道“如今你既已非驸马,沈氏又救过你的命,我齐家儿郎向来最是重情重义,如今,总该给人个名分。不过”齐琛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