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病弱西子的绝色美人儿坐在眼前,齐越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思,单单只觉出几分不自在。虽说卢玉郎遭此惩处乃是咎由自取,根本怨不得旁人,可这毕竟是公主府的家事,自个儿一个外人牵扯其中多有不便,又想到方才李荀咬牙切齿地说最讨厌被人欺瞒,不禁心虚地垂了垂眼,想那卢玉郎不过因为些许小事,便惹了这位金枝玉叶的雷霆之怒,被直接扔了出去,而自己齐越心底有些发凉,以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若不是因为自己姓齐,且有喻哥儿这个天大的把柄在,恐怕此刻,自己坟头的杂草已经有一人高了。
思及此处,齐越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当年最令自己痛彻心扉的事情,如今却成了自己保命的最大筹码,当真是世事难料,诚如圣人先贤所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啊
李荀身子极不舒服,心里也是烦乱不堪,却见齐越似个雕塑一般无动于衷,直挺挺立在一边只顾自己出神,心头又有莫名地一股心酸邪火奔涌而来,抿紧双唇压抑地低咳了几声,待喘匀了气,这才压着心中不满,虚弱又清冷地道“齐冲,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笑话还没看够”
齐越无辜地撇嘴,为了避免高贵的公主将怒火烧到自己头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很是识趣地上前一步,惜字如金地道“臣告退。”
闻言,李荀很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目光复杂的叫齐越心头一紧,良久,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对着齐越摆了摆手,便转过了身子再也不去看她。
等到齐越一走,李荀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无力地歪趴在旁边的小几上,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卢玉郎并非良人,他对自己有敬,有怕,却绝没有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疼宠和爱恋,他的温言软语,体贴关怀,不过是博取自己欢心的筹码,借此求得他心底最在意的荣华富贵而已,而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地贪恋这虚伪的温柔,想勉强地抓住一丝虚假的温暖,而这虚假,却是轻而易举的被拆穿了。
李荀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最是无情帝王家,生于皇室,便注定了此生亲情淡漠,更何况,父皇和皇姑还对自己做出了那般残忍的事,尽管生来便是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可怎奈自古便是高处不胜寒。
其实,曾经,有人也给过自己难以忘怀的温暖。
犹记初见,春光明媚,阳光正好,白袍的少年俊颜如玉,笑容真诚,温润的嗓音不卑不亢,“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殿下琴艺精绝,实在叫人情难自禁,还请恕臣唐突冒犯。”
大婚之夜,鸳鸯帐暖,红烛高照,微醺之中听得外头呼喝嘈杂有刺客闯入,他伸出手臂一把将自己护住,瘦弱的脊背挺拔如竹,“殿下放心,臣必当护您周全。”
秋冬天寒,袖炉香酒,银碳皮裘,尽管自己一再与他说府里不缺这些,他仍是固执地一件一件送过来,只因偶然听得医官说自己体弱畏寒。
自己平日宣召,他总推说忙于军务不便过府,可一旦自己偶染病痛,他又总能及时地出现在身边,衣不解带床边陪侍,亲手喂自己喝过药后再贴心地送上一枚香甜的蜜饯。
市井喧嚣,他带自己走街串巷见识人间百态;山清水秀,他带自己纵马驰骋领略大好河山;高山流水,他为自己的琴声陶醉;气势如虹,自己为他的英姿折服
齐越忐忑不安地出了殿门,方才李荀的目光一遍一遍在她脑海闪过,那样的眼神太复杂,有心惊,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