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们说出去。”
封长行沉默片刻,说“先生,我在其他地方,另外替您寻一处府邸,三日后你便搬走吧。”
“届时我会派人来,护送你们出城。”
秋山先生提笔的手一顿,笔尖瞬间在纸上晕染开一大团浓墨,这张快作好的画明显是废了。
“我这地儿待的好好的,为何要走”秋山先生突然很是生气地摔了笔,“我不走”
“先生,这由不得你。”封长行抬眸,暗沉沉地盯着他,“这是为你着想。”
“为我着想”秋山先生冷笑,“你着想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若是担心,何不把人弄回宫里。”
“快了。”封长行轻声说“皇帝一驾崩,我便接他回去。”
“你打算弑君”秋山先生脸色瞬间阴霾。
封长行轻飘飘地反问“有何不可”
“你”秋山先生猛然拍了下案几,发火道“那可是你父亲”
“我没这样的父亲。”封长行生冷道“他只是我的弑母仇人。”
秋山先生神色稍稍缓和,“弑君可是重罪,你可别拖累了我。”
“先生放心。”封长行波澜不惊道“若是我此次夺位失败,已帮你们想好了退路。”
秋山先生拿过汗巾,擦去手上黑色的墨汁,徐徐道“也好,出京城了也好,我也不想呆了。”
“你们这些皇室里的人,心都脏,说不出对错,分不清黑白,我这一大把年纪,实在不想搅合进你们之间的争斗。”
封长行恭顺道“多谢先生体谅。”
“你以为我想体谅你”秋山先生讽刺道“你仗着我同你祖父的那点旧情,这些年可逼着我体谅了你不少。”
他明显是话中有话,封长行却像是听不懂,站起身行礼道“先生辛苦。”
秋山先生摆了摆手,眉眼升起些倦色,不耐烦道“别说这种场面话。”
“夜深了,早些回去吧,我也要歇息了。”
封长行点了点头,“那先生保重身体,晚辈先告辞了。”
“嗯。”秋山先生语调平平地应了声。
封长行快走出门外,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站在案后的秋山先生,柔声道“此去可能路途迢遥,他身子不好,还望先生能多照顾着些。”
秋山先生瞧着脸色不太好,烦躁地冒了句。
“死人还能怎么照顾。”
话音刚落,不算大的书房气氛迅速僵硬下来,仿佛连空气里都夹着股刺进骨子里的冰冷。
封长行突然笑了起来,不过眼里却瞧不见丝毫笑意,温和道“先生看来今晚又贪杯喝了不少,竟开始说起胡话了。”
“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喝,先生毕竟年纪大了。”他抬头看向秋山先生,面无表情地开口“佳酿虽好,但也应惜命才是。”
秋山先生隐怒地瞪着他,“你威胁我”
“不敢。”封长行欠身行礼,微笑道“晚辈告辞。”
秋山先生嗤笑一声,并不想搭话,见封长行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对着院子里的那棵金灿灿地梧桐树,很是五味杂陈地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