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反悔,广陵王忙不迭拿起毫笔沾墨,“那本将军现在便把你的名写上去。”
“郑高、吴有林、常平”傅时雨神色淡漠,莫名其妙地报了十几个名字,最后在广陵王疑惑不已的目光中,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名字。
“李江汉。”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广陵王终于明白了他口中所说的是谁。
“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个。”
傅时雨平淡道:“这里面有些是军医,有些抓来的郎中,将军若要记军功,也请算上他们。”
广陵王怔愣片刻,突然危险地眯起眼,意味不明地朗笑起来。
“有意思。”
广陵王从太师椅上起身,绕过案几,踱步行至傅时雨跟前,面上笑意不减,眼底却冰冷晦暗。
“我瞧傅大夫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喜欢装糊涂。”广陵王语气骤然变沉,阴着脸说:“那我今个便把话挑明了说。”
“你同我这孽子的腌臜事,本将军可以不计较,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想要我同意纳你入他后院,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听这话,傅时雨非但不生气,脸上倒有点乐了。
不管广陵王同不同意,自己从来没有进楚晏后院的打算。
一旁的楚晏突然冷漠地插嘴道:“他不会进后院。”
“我亦不会娶亲。”
傅时雨心里剧震,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条件反射地侧目望着他,垂在广袖里的指尖也习惯性地掐着手心。
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那句用无妻无子,换尔共度余生。
是真的。
广陵王神色呆滞,他无比希望自己耳聋目盲,但可以活了一大把岁数,依旧耳聪目明,最后这句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广陵王如同是烧爆了的铫子,顿时勃然大怒,圆鼻里连喘粗气,胸腔一阵剧烈的起伏。
若不是念及这孽子那身伤,搁案上的滚烫茶盏早就掷了过去。
十多年没跟自己儿子好好相处过的广陵王,头一次发现父子相处之道,原来竟如此的令人头痛。
作为风暴中心的楚晏却浑然不惧地立在他跟前,继续道:“不求父王成全,只望你以后继续装看不见便好。”
“混账”广陵王终于忍不可忍,抬手大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盛怒之时,下手自然不会有半分留情。
楚晏偏着脸,颊上瞬间起了清晰的红肿指印,甚至还开始有逐渐泛青的迹象。
一巴掌落下去,广陵王怒火未消,指着楚晏你了半天,最后才大发雷霆地从嘴里憋出来一个单薄的滚字。
楚晏也真依他所言,伸手拽过旁边神色怔忡的傅时雨,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世子。”
傅时雨看着眼前这个高挺宽阔的背影,心里有些慌,忙道“你等等。”
楚晏松开他的手,转过身,傅时雨想从这双锐利的剑眸里看到一丝逃避的闪烁之色,但从始至终,这人的眼里始终镇定安然。
平静的目光让傅时雨如同是暴露于亮光之下的臭沟硕鼠,畏缩自卑地缩在阴暗的巷子里。
原来踌躇不决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一直不敢面对的自己。
他卑鄙的用这个人的地位、思想、性别当借口,以此来掩饰心里的懦弱和犹豫。
而现在这个被傅时雨打造成身份尊贵、迂腐刻板、迟早三妻四妾、子嗣成群的未来王爷,最后却用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