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面的人虽然瞧着笑吟吟的,但眼里裹了点冷意, 明显是动了真怒。
楚晏暗忖该气的是自己才对,现在这人倒是蹬鼻子上脸,甩起了臭脸。
在某种意义上,两人都不是好性子的人, 一个用冷漠拒人千里, 一个善于用温和暗自疏远。
但他们都很乐于将自己最不好的地方展现给对方,前世冰冷禁欲的楚晏情到浓时,也会压着傅时雨说一句“干死你”,而平时笑面春风的傅时雨被艹疼了, 也会毫不客气地甩一巴掌过去。
总之,他们算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但又从未了解的清楚透彻,若把他们比作长途跋涉的旅者, 中途对方渴了, 他们会在自己坛子里倒一碗水给你解渴, 但不会把整个坛子交给你, 就算把这个坛子给了你,也不会告诉你其实不远处还藏着一汪清泉。
不过现在傅时雨已经找到了楚晏的这汪清泉在何处, 但楚晏却对他的那汪清泉毫无头绪。
两人隔空对望,火药味很是浓郁。
“世子。”傅时雨眼里笑意更甚,耐人寻味地说“咱们玩够了, 也该好好回去了。”
他刻意把回去两个字咬的极重,像是生怕对面的人不明白话里藏着的意思。
楚晏知道这人已经拼命在忍了,搁前世,这时候的他,一般会直接不分尊卑的呼出姓名,哪还能这般客气。
“给你道声喜。”
楚晏应话,修长锐利的剑眉狠狠一挑,整张脸更是显得冷冽逼人。
“你想阻拦”
“不敢不敢。”傅时雨气乐了,“这声喜在下听到了。”
“若恭贺,世子可去医馆等候片刻,再者说这娇子又窄又挤,坐着也是委屈了世子。”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就差没直接说让楚晏滚蛋了。
偏偏里面的人坐的闲适,毫无负担地说“谁说是你的娇子。”
语罢,他瞥了眼外面的重阳。
重阳急忙上前道“傅公子,这是我们世子代步的轿子。”
被他们厚脸皮震惊到的傅时雨,嘴角正拼命抽搐,无语道“这可是喜娇。”
“所以”楚晏淡淡睨着他,轻飘飘地问“不能坐”
傅时雨想着柳如盈恐怕还候着他,心里越发烦闷,嘴上也开始口不择言,“世子这么想坐喜轿,莫不是也想过在下的门”
“若真想过,今个一道娶了您便是,不过在下已有发妻,只能委屈世子当通房丫头了。”
连妾室都不让当,直接说通房丫头,傅公子也真敢说。重阳没忍住在旁边偷乐。
察觉到一道无形的冰刀从头顶飞过,重阳吓得心里一凛,急忙收敛起脸上的好笑。
旁边几个将士伪装成的轿夫,听到有人侮辱世子,纷纷抽出腰间藏着的刀剑。
他们没见过傅时雨真面目,自然不知这漂亮的小玉郎君,其实是之前救过他们的那个小郎中。
“大胆”
“世子岂能容你此番侮辱”
“大胆刁民,还不给世子跪下”
眼见快架上傅时雨脖子,楚晏一改往日的暴怒乖戾,平静着说“住手。”
那几个轿夫虽心有不平,但也只能忿忿不平地重新站回去。
瞧着楚晏冷漠的神色,重阳默默腹诽。
果然,只有傅公子才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狂语,搁别人身上早死千百回了。
楚晏探前身,把傅时手里抓着的红色帷裳扯下来,漠然开口“抬吧。”
重阳问“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