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看他走上歧途”
“歧途”楚晏嗤笑,眼里满是讥诮,“他前方是光明正道,哪会是什么歧途。”
说完,他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在为这人烦心,心里突地憋闷得厉害,但一时找不到宣泄的口,所以恶气只能喷薄欲出地堵在胸口。
楚晏猛地从草地上坐起身,想捞旁边的酒坛子,随手捞了几个都是空的,他阴着脸,心烦意乱地把最后一个空坛掷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木桩上。
陶坛破碎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格外清脆,重阳愣了下,回过神发现楚晏已经站起了身,往帐营的反应方向走去。
重阳盯着他背影,突然问“你去哪儿”
楚晏不答,继续踱步往前走。
重阳皱眉道“你真不打算管傅大夫了”
楚晏一言不发,刚打算掀开帘子进去,重阳突然站起身,幽幽地说“本来还有样东西打算交给你,既然你不想管,那便算了吧。”
“”
长夜阑珊,衾寒枕冷,子时过后下了点小雨,来得突然,又去得短暂。
有人辗转难眠,有人思绪万千,有人暗暗欣喜,有人惴惴难安,他们不约而同地透过窗棂、帐顶的缝隙、或者寂静的庭院,抬头静静看着上方那轮银白皓月。
翌日
模糊昏黄的铜镜里此刻坐着一位美人,凤冠霞帔,明眸皓齿,颊上抹着淡粉的胭脂,为这张惨白憔悴的脸添了几分颜色。
春情偷偷转过脸,快速揩去眼角的泪痕,开心笑道“小姐,你真美。”
柳如盈拿起妆奁上的口脂,放在唇缝上轻轻抿了抿,淡色的唇瞬间变得鲜红起来,死气沉沉的脸色瞬间有了些精神气,春情瞧着高兴,赞叹道“奴婢现在都移不开眼了,今晚傅大夫指不定得被小姐迷成啥样啊”
柳如盈笑了笑,没开口。
她这些天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但又时常盯着一处笑得开心。
春情心里隐隐不安,她甩了甩头,暗道大喜日子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兆头。
她拿过旁边的红盖头,笑着说“小姐,吉时快到了,奴婢帮你盖上吧。”
柳如盈嗯了声,春情小心翼翼地遮在她头上。
刚一收拾完,底下就传来噼里啪啦地爆竹声,春情喜笑颜开道“小姐,傅大夫来了”
她扶着安静地柳如盈从圆凳上起来,两人快走出院子时,突地听着围墙外传来几声黑毛耗子似的窃窃私语。
“她怎么有脸嫁给傅大夫”
“是啊是啊,要我说,肯定是用那几个臭钱吗要挟人家娶的”
“傅大夫也是可怜,被逼着娶了个破烂货。”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吧,免得被人家听见。”
“我就是怕她听不见呢”
“”
春情艴然不悦,冷着脸,刚想撂起袖子出去同那群嚼舌妇理论,柳如盈却轻轻拉住她衣袖,平静道“算了吧。”
虽然心里忿忿,但想起现在耽搁不得,春情只能就此作罢,快走出城主府的时候,柳如盈突然掀开盖头,转身往自己之前的所住院子望去。
因为怕勾起柳如盈那一晚的回忆,春情另外在城主府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子。
见自家小姐盯着那棵光秃秃的玉兰树失神,她心里担心,急忙催促道“小姐,我们走吧,傅大夫应该等急了。”
柳如盈微微颔首,重新拉下了红盖头,不知是不是春情的错觉,隐隐听到自家小姐不经意地呢喃了句。
“等不到了。”
春情警觉地问“什么等不到了,小姐”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