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临死的最后一刻,他都留给了柳如盈一个好父亲的形象,也难怪她现在会痛不欲生,哭的不能自已,
脸上水粉和胭脂被泪水混在一起,妆容显得格外滑稽和狼狈。
傅时雨看她一眼,从怀里掏出张干净的帕子递过去,“擦擦吧。”
“谢谢傅大夫。”看到傅时雨在身后,柳如盈止住哭声,抽抽噎噎的结过帕子。
若平日里傅时雨这么对她,柳如盈早就高兴的找不到北,但今天她胸口额仿佛被哀伤的情绪淹没,毫无其他旖旎的心思,
她沉默的擦了擦脸上的妆粉,帕子上有股淡淡的药草香,很好闻,仿佛有种让人安定下来的魔力。
傅时雨从怀里找出三个布口罩,递给朝落一个,“这个先戴上。”
朝落接过来,左右翻看两眼,随后一脸好奇地放在脸上比划,疑惑道:“这个是什么”
傅时雨温和道:“好东西。”
说完,又把另外两个递给了柳如盈和春情。
她们也从来没见过这东西,拿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戴,春情不敢接,小心翼翼地:“奴婢真的可以用吗既然是好东西,还是留给小姐吧。”
傅时雨淡然一笑,双手捏着口罩两边,顺手帮她挂在耳朵上,“每个人都生来平等,有什么不可以的。”
春情脸上一愣,抬头正好撞上傅时雨含笑的墨色眼瞳,又黑又密的长睫正低垂着,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乍看是很亲密的动作,但这人的指尖却连都从始至终都没碰到过春情,淡薄又疏离,极有分寸。
刚刚还悲痛欲绝的柳如盈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打翻了醋坛子,在后面重重地掐了春情一下。
春情倏地回神,虽然知道只是傅大夫的随手之举,但在这张双深邃眼眸的注视下,还是被搅乱了一汪涟漪春水。
她口罩后的小脸一红,嗫喏的说了声谢谢傅大夫,赶紧埋下头躲去柳如盈身后。
“傅大夫,我”柳如盈含羞带怯地双手捧着口罩,刚想让傅大夫也帮她戴一下。
却见傅大夫突然神色骤变,游刃有余的罕见着急慌乱。
他大步朝城门边跑去,语气冷凝地喊道:“回来”
柳如盈打眼一看,原来是刚刚被马撞翻的百姓竟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城门外跑去。
傅时雨脚腕还有点疼,只能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急切地喊道:“别走,我是大夫”
“我会救你们”
“回来”
但那些蜀州百姓如同是刚从沼泽里挣扎出来的困兽,眼里满是瘆人的幽光。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走出这座地狱般的城池,只要出去,就可以活命,大路前方是光明、是希望、是迎接新一天的黎明。
如同是一口倒扣下来的漆黑大锅,此刻底部破了,漏进来了丝丝缕缕的天光。
正陷入疯狂的百姓,哪还能听得到这个千里迢迢赶来、不计报酬,只为多救一条命的瘦弱郎中,口中所说的这些只言片语。
对于他们来说,这句我是大夫太过苍白。
如同是在这座疫城里,半月以来喊的那每一声、无人回应的救命。
蓬头垢面的妇人抱着身体已经冰凉的孩子,疯疯癫癫地絮语:“春生乖,再坚持会儿,马上就有救了”
“听话啊,别睡,我们等会再睡”
“春生怎么不回娘的话,是不是怪娘没用,对不起,咱们这就去寻大夫”
步履维艰追着那些百姓的傅时雨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