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冷眼看了一会儿,抄起桌案上一只白玉杯盏啪地一声掷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顿时令场面一静, 养心殿的所有人看过来。
丸子一身玄底绣五爪金龙的龙袍端坐高台之上。他们这时方才意识到不妥, 求相国息怒的宫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噎住。事不关己的朝臣们纷纷正色, 低下头去。丸子扶着袖子站起来, 似笑非笑地微昂起下巴“相国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南宫充脸一僵,高台之下嗡嗡声骤停。他整了整衣冠, 嘴角不悦地绷紧了“陛下”
“当真朕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朕的近身宫人,不知情的,”丸子勾起嘴角, 鸦羽似的眼睫下眸光幽幽,“还以为相国是这一国之主呢”
她倾身凑近了南宫充的耳边, 冷而魅的嗓音吐字有一种奇异的腔调, 叫人听了不自觉头皮发麻“相国大人, 你说呢”
南宫充瞳孔剧烈一缩,沉默不语的朝臣们瞬间就跪了一地。
求饶的宫人也意识到不妥,惊慌之下转而爬向丸子。跪在丸子的脚边,浑身抖得如筛糠又连番地磕起头来“陛下,陛下息怒奴婢知错了, 奴婢请息怒”
丸子充耳不闻, 一双狭长的凤眸幽幽地注视着南宫充。
南宫充眼睑的微微抽搐, 须臾, 他骤然起身,指着丸子的鼻子痛心疾首道“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老臣受先帝所托,辅助陛下治理天下担起社稷大任。自临危受命以来一日不敢懈怠,不敢说老臣一心为国大公无私,但自认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你口吐诛心之言,这般是置老臣于何地当真是叫老臣寒心”
他这话一出,底下户部吏部礼部等朝中重臣一应站出来,作揖道“陛下且万万不可妄言。我等为天下社稷夙兴夜寐,呕心沥血,陛下此言实在是老臣等寒心。”
一人出,附和声四起“陛下”
丸子锐利的目光扫向在座,底下附和之人纷纷避开,只户部吏部尚书毫不避讳,腰杆笔直地与她对视。南宫充扶着胡须走到丸子近前,缓缓道“陛下自登位便沉迷酒色,不知我等为国为天下计呕心沥血便也罢了。”
一甩广袖,又道“老臣只陛下不通政务,但陛下可知你一句诛心之言便是叫一朝忠臣为天下唾骂。你如此行事,往后叫天下才子谁人还敢为陛下身先士卒矢忠不二”
此话一出,养心殿气氛紧绷到极致,地上跪着的宫人险些要厥过去。
大殿之下,鸦雀无声。
“相国今日所言,朕受教了。”丸子忽地一甩袖子又行至高座坐下,她拿起桌案上摊开的奏折翻看起来,“既然是错了,朕便自今日起痛改前非尔等斥责朕”
斥责一字出口,底下又跪了一地“臣等不敢。”
丸子却没理会,任由他们跪着,随手翻看着奏折头也不抬地朗声道“沉迷酒色,不理朝政。既如此,朕今日就当着尔等立誓,往后决不懈怠半分。来人,将这些奏折全都搬至朕的御书房,今日起,朕便亲自批看。”
一目十行地看完一篇,丸子手一指还跪在地上的宫人“还愣着作甚就你了给朕搬”
那宫人一愣,忙不迭地爬起来,抱着奏折便要搬。
“陛下不可”南宫充差点没被丸子猝不及防的行径给惊住。他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道“这些都是江山社稷一等大事,并非儿戏。陛下从未理过朝政,便是都搬走,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