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徐宴呼吸微微一窒,倏地扭过头看向她。
他想出言安慰,但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敏丫围着他打转,为他欢喜为他忧。徐宴从未对敏丫温言软语过。从小便是淡淡,此时也说不出多宽慰人的话。
丸子却好似没注意到他蹙起的眉头,屁股搭着椅子边儿,畏畏缩缩地坐在徐宴的身边。那副盯着一处发呆迷惘不知所措的模样,尤为的可怜。
“我今日实在疼得受不住了,去镇上找了大夫瞧瞧。”
丸子小声怯怯地对他道,“大夫说,我这些年来亏空身子太多,又连轴转的劳累,小产,以至于年纪轻轻便弄成这副德行。宴哥,若是我的寿数当真没剩下多少,那你跟乘风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别胡说”徐宴霍地一下站起身。
他有些不习惯不温柔体贴的敏丫,这种哭诉的场面,徐宴无所适从。
他脸颊有些热,侧过身站着,眼睛不去看丸子的那张冻疮的脸“你还年轻,不会有那等事发生。既然大夫说你需要仔细将养,那便仔细将养便是。”
丸子抬起头,急忙道“不行啊我怎么能歇息”
“家中就只有我一个劳力。”丸子一脸任劳任怨,“若是我歇息的话,家里的生计怎么办衣裳谁来洗饭菜谁来做家里生计如何维持还有你的束脩和平日里用的笔墨纸砚,你和乘风一应吃穿用度,这些销该怎么去周全”
徐宴被她这一连串的数列,噎得再端不住沉静的姿态。
因为一直以来,敏丫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一句苦和累的,徐宴也从未想过家里家外的重担都压在敏丫身上有什么不对。毕竟十几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今日骤然被敏丫罗列出来,他在无言以对之下,心中难得涌现了愧疚“不必,我会想办法。”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你还要做文章呢”丸子有些激动地道,“你的手是用来拿笔的。你如何能去做这些事”
这一番话一出,明明是好意,徐宴却听得面红耳赤。
他现如今已经不想再纠缠这件事,大步离开堂屋“这段时日你就莫要操心这些琐碎了,田里的活计我会请人去做的。束脩的事情,我也有办法解决,你好好歇息吧。”
丢下这一句话,徐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边。
丸子保持着姿势看着徐宴狼狈的背影,直到屋外没了动静缓缓地收起表情。
她走到桌边去抬手翻了翻药包,忽然听到隔壁有小孩子吵闹的动静。其中夹杂了徐宴的呵斥,估计是徐乘风告状没成心中不满,跟他爹闹起来。
丸子充耳不闻。只按照医嘱捡起药包,然后转身去了灶下。
左右她在镇上吃过了,一点不饿。
丸子找了个干净的小吊罐,这个吊罐平日是敏丫用来吊鸡汤给徐宴补身子用的。但是不好意思,从今以后,这将是她专用吊补汤的吊罐。
生了火,丸子拿个蒲扇端了把小椅子,开始煎药。
与此同时,书房里,徐宴跟徐乘风父子俩都还没用晚饭。丸子话都说到那个份上,徐宴不可能再让丸子给他们做晚饭。
徐宴今年才十八,还在长身体本就饿的快。身边儿子还吵吵闹闹的,就更加心烦。拿着书看半天,一个字没看进去。徐宴骤然起身,决定自己去做一点吃的。
徐家的屋子虽然是挨着的,但却并非连同的。徐宴的书房跟堂屋都是坐北朝南,门开在外头。他带着徐乘风一道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井边放了一天的湿衣裳。衣裳都已经洗干净了,不能不晾。徐宴拍拍徐乘风的脑袋,走过来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