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叫做吴晴晴的女子,实在是难见要断气的征兆, 老店家见夜深了, 也应允金何夕去一间房歇觉了。
金何夕来到天字三号房, 她也不顾那破窗陋床,只枕着风雨寻梦去了。
果然,这一梦便梦见了赵星川。那傻小子, 在梦里也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市井模样, 哪里看的出曾是帝王家的贵胄。
可金何夕心里明知道, 这幅破落户儿模样,是赵星川装的, 所有的花月美好人团圆,不过是他给金何夕演的一场戏。
可金何夕不愿醒来,她只有在这梦中,才能见到自己想见到的赵星川的样子。
凄风苦雨连番将她吹醒, 她又决然再次入梦,几次三番后, 终于被那店家叫醒了。
那店家站在漆黑的门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便远远地喊道“这位姑娘,当心苦陷离情, 不能自拔, 这是最耗人肌体的。”
金何夕侧卧在榻上,只懒懒道“多谢店家提醒。”
她转头却又睡去了,因为只有在梦中, 她才能笃定,赵星川对她别无二心,相比之下,所谓尘俗,根本不屑一顾。
夜阑风骤,不知断断续续醒了多少次,终于,金何夕再没有精力再耗费了。
她用残存的一丝理性,从床榻上挣扎了起来,披衣踩着绣鞋,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门去。
果然,那店家仍拄着拐杖,站在天字一号间前,守候着那痴女吴晴晴。
“那女孩可还好”金何夕神情有些颓靡。
老店家摇了摇头“她早已水米不沾了,也已耗尽了毕生气血,无力回天了。”
见金何夕身上所着的衣衫,已全然被风雨打湿了,老店家便从储物间里找出了一身男装,和男子的风雅白纱帽,递与了金何夕。
金何夕接过那身男装,她心里恍如晴天霹雳一般,愣怔住了这身衣服极像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初次去城里买的那一身,那时她还没有变作女儿身。
她在遇见老乞丐之前,还未变身,也没有碰见皎皎。在白耳族中日日四处闲逛时,都是男子装束。
回忆起往事,金何夕不禁唏嘘,却只淡然一笑,来到别间换上了那身男装。
出来后,金何夕也静静守候在天字一号间前,她为那痴恋美梦的女子无比揪心。
老店家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站的久了,金何夕还以为他是尊老仙人的泥塑。
“店店家。”金何夕温柔询问道“吴晴晴难不成真的没有办法施救了吗,就任凭她死去不成”
那老头这才动了动,捋了捋胡子,又缓缓摇着头“如此人间情痴,本就无可救药了。
“咳咳。”就像老夫方才也劝解过你,但你也仍然贪恋旧梦,没有理会老夫。”
金何夕缓缓低下头,她有些羞愧,心里却理直气壮,觉得值得。
美梦里,她与赵星川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且执手偕老。一时间这醒来的世界,赵星川早已离去了,变得甚没趣味。
她只叹这老店家实在不解风情,自己开了这家玄而又玄的“情店”,却又屡屡劝解别人勿要多情,实在有些矛盾。
忽然,天字一号房里传来了一声惊呼,金何夕从门上的裂纸缝看去,吴晴晴竟然从床上起身了,她老朽枯干的身子,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勉强挪下了地。
店家叹道“一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肯下床。”
金何夕惊叹不已“你是说,这女孩子只在此间虚耗了一年,就变成容颜枯槁的老太婆了”
店家点点头,不做解释。
只听“吱呀”一声,那“女子”推开门走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