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南端,挨肩擦背的人群里一个垂髫小孩儿正哭着,他脚边落了串糖葫芦,以故一时对着桥面哭,一时又抬头看着阿显擤鼻涕。
云飞贴着束莲栏板往拱桥上去时,灵活岔开了那群大人,却耽搁在这么个小孩儿跟前。
眼见着阿显就要拧不过他对面那人,云飞也不管顾,只扶着石栏一跃,经阑干上越过那羸瘦小孩,引得众人看去他那儿。
“喂你是哪家的醉鬼,也不知羞,还跟小孩子计较”小少年从栏杆跳到拱桥上,还没立稳脚跟便挑衅句。
话落,人群窸窸窣窣起来。
“那可是霍二公子,小兄弟切勿招惹他”
人群里忽传出这么句话,不待云飞有所反应,那边纠捩在一处的二人便齐齐滚在桥面上,那霍涛做了人肉垫子,脑袋撞的好一声响,吓得桥上众人连连退几步,后头瞧热闹的也险些摔倒大片。
此时的阿显,像头发怒的小牛,甚么也顾忌不得,瞧准时机便气勃勃抓起霍涛的手,狠狠地朝他腕上咬去。
“嘶”霍涛因撞到脑袋已是酒醒三分,此时又是痛得倒吸口凉气,胳膊重重一挥,“撒开”
他正值年轻力壮,又怄了火,这一挥再不似方才那样刻意收着力道,直将阿显从身上甩开,一头撞到石栏板上。
“阿显”云飞惘惘醒神,恼躁自个儿没早些反应过来,急慌慌上前扶他。
霍涛因未带小厮出门,唯有自己扶着后脑勺起身来,靠坐在石桥另一侧的阑干上,龇牙皱眉瞧自己被咬出个深牙印儿的手腕。
而石桥上的人群,从他起来便各自散开,不过剩几个还没走远,唯有那个瘦伶伶的小孩儿始终守着,见人撞了头,与云飞一齐跑去跟前。
石栏板上雕着几枝莲花,阿显脑子里一番天旋地转,连带着莲花也转起来,他死死摁着额头,想忍过那阵疼,却觉知到一股热流,松手一看,手心里已然沾上血。
见这情景,那小孩儿又哇的声哭起来,云飞也是一惊,忙道“你哭甚么我们带他找大夫去。”
“欸。”那小孩儿收起哭声,霍然立身,却撞到一人腿上,捂着脑袋嗳哟一声。
“三哥”云飞眼睛一亮,叫来人声。
霍沉微微弓腰,在云飞的帮扶下将阿显提起来,又从怀中取出方干净帕子压在少年汩汩冒血的地方。
“嘶”小少年痛呼声,刚想同他们道谢却见云飞冲他比了个噤声手势,只得缩着脖颈暂待在霍沉的掌控下。
石桥底下,不甚湍急的流水声愈发听得显了,原是四周都不知不觉地静了下来。
阑干上靠坐的霍涛再不瞧他的伤,原先醉昏昏的双眼竟也变得百般清明,定定望着亲自替小少年捂住伤口的霍沉,眼底渐渐浮起复杂神色。
霍沉的视线只停留片刻便收回,问阿显“可还走得了路”
“嗯。”阿显僵着脖子,问,“我弄脏了你的帕子,可要我赔”
“”霍沉语塞,暗想这姐弟俩怎都爱问这种奇怪话。
还是云飞出言岔去“我三哥岂是这样小气的人我瞧你撞得不轻”说着就要带他瞧大夫去。
霍沉松手教阿显自个儿捂着脑门儿,领几个小孩儿下去登月桥。
桥上只剩霍涛一人时,他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忽地又摆出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着霍沉背影扬声笑道“别来无恙啊,三弟”
静默的街市上,但凡听见这话的人无不探脑看向霍沉,但见他脚步也不曾停顿,若无其事地离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