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说着抱歉,却不知当说与何人。
顾轻舟咬牙坚持走到雪霭城垣下,在见到被他藏在枯桃树下,早已醒来却没吵没闹的肉乎乎时,终于跪倒在地,抱起肉乎乎,看那孩子朝他露出天真的笑颜,泪水夺眶而出。
“你笑什么啊,我差点害死你啊你可知我若一念之差将你带了去,你就真的没命了,还笑,还笑”
肉乎乎哪听得懂他的话,抱着他沾满血的手不放,踢着两条小短腿,咿咿呀呀的与他撒娇。
想到幼时,宫商也是这样在他怀里长大,顾轻舟咬着唇瓣终于溢出哭声。
“我都做了什么啊”
鲜血从他嘴角渗出,一滴滴落在坚土,绽开朵朵殷红的骇人之花。
他不由想起当年那句遥不可及的承诺山里桃花灼灼,来年花开,还带你来这儿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二八那年的桃花,也许无缘再见了吧”
岑寂之中,是一阵哭声惊醒了风长欢。
虞扶尘靠在一边合眼小憩,那人推了推他,满眼写着担忧。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他侧耳听着,没察觉异样,见其他人也睡的正熟,“是不是你太紧张,多虑了。”
“不会,我真的听到了。”
那人起身欲走,虞扶尘也跟了上去,绕过养病的凡民,又见另一人也避开旁人准备出门,正是长明氏。
三人相视无言,不约而同往城外走去,越是临近城垣,风长欢的脚步就越快,而虞扶尘也渐渐听见哭声,赶到树下时,肉乎乎已经哭哑了嗓子,而将他护在怀里的的顾轻舟也早就没了意识。
“轻舟”
长明氏疾步上前扶起那人,见他心口刺着一把暗镖慌了神,抚着那人惨白的脸,两手颤抖着几乎抱不住他。
“轻舟,快醒醒,你是气我才会如此对不对我不再冷落你,不再闹脾气了,你别吓我好不好,我知错了”
还残一口余息的顾轻舟吃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的看不清那人的脸,想张手抱住他,身子又沉重的动弹不得,连此前想好的说辞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吾皇呸,不想称你为皇了,执今”
长明氏握着他冰凉的手,贴在颈子上为他汲取暖意。
“你想如何称我都好,从前是我不好,自己伤心难过便将你隔绝在外不闻不问,轻舟,我知错了,我会改的,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这怎能怪你,本就是我,利用你做了这般那般的事我后悔了,也知错了,所以平素胆小怕事的我,也在尽力、尽力弥补”
此时的顾轻舟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终于显出了最真实的一面,好比眼角的细纹,又好比他已经不再乌黑的长发。
长明氏恍然发现,原来他已经很多年都不曾仔细看过那人了,竟不知他何时老去,甚至从未走进过他的心,更不知他承担了多少不明的压力。
“轻舟,是我无能,若我护得好你,便不会让你遭受这些,过去那么多年我都在逃避,若我有一刻清醒,也不会是这般光景。”
“不,早在我被发落凡界时,就注定今天的结局,我害了许多人,该是要以死谢罪的,可可我放不下宫商,就算厌弃,可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顾轻舟泣不成声,他握住长明氏的手,垂死挣扎般,好似用尽最后气力。
“二钱积雪草以清水煎服,可解雪霭百姓所中之毒。万幸我最后还是做了些益事,法华君,这还请你收下。”
他从怀中掏出染血的木匣,想交给风长欢,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