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人以缀有梅花的劲枝束发,以花色划分弟子功力的层次, 浅缃即初阶入门弟子, 中阶为殷红,高阶则为素白,与周身雪衣融为一体,舞剑时广袖飘飞。
“凌雪剑法名震天下, 自有其可取之处,将其精髓融入招式之中, 战力定然大有提升。”
风长欢倚在檐廊下, 赤着的双脚踏在雪里也不觉寒冷, 袖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指间勾着烟杆,送到嘴边深吸一口,复又把玩着。
随着喃喃低语, 烟雾自他唇间溢出, 天寒地冻中别有一番意韵。
“偷学技法可非君子所为。拜在师尊门下, 哪能做这等不入流的事。”
远远见他躲着偷闲,虞扶尘捧了杯热茶坐到他身边,倏然想起自己把明斯年的嘱咐抛之脑后。
“师尊,你这个”
“一见如故, 亏得他有心。”
“我一直把这玩意儿带在身上,你是怎么拿到的”
“你我睡一个被窝,连你几时晨起,为师都一清二楚,还能让你有秘密不成”
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莫非他所指的晨起是那个
狼崽子面红耳赤,风长欢挪着身子靠前,贴着他的脖颈汲取着暖意,改口道“你师兄也不容易,拜我为师这些日子学不到一星半点,还要费心照顾我这病秧子,真是苦了他。”
难得说句中听的话。
后者习惯他的上下其手,不似最初那般羞怯,心知自己终是被老流氓带成了登徒子,久而久之,脸皮也厚了。
“你心中有愧,好些待他便是了。”
以为他会嘻嘻哈哈一带而过,没想到他竟一本正经答道“这世上,我不信任何人,只有你。”
紧绷的疏离之态崩塌离析。
老狐狸先行接近了他,相对的,狼崽子也要礼节性做出回应。
他“嗯”了一声,表面不为所动“连他也不行”
“行止,你要明白,世人与你非亲非故,并无尽心相待的理由,反之尔虞我诈才是常态。为师自认深谙人心,曾被人性伤的体无完肤,故而谁都不在乎,谁都不信任。”
他说“我死过一次,并不后悔,纵是诸天神佛也再难伤我分毫,唯有你,是我今生软肋。”
“师尊,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了,只想知道你是为我而死的吗”
“是,也不是。”
后者还有许多疑问,终是含在舌底,没有出口。
避免这个话题持续尴尬,虞扶尘轻咳一声,将风长欢快凑到他领口里的脑袋往外推了推。
“师兄月底就要弱冠了,是时候该为他取表字了吧。”
那人对此早有思量,边吸烟边吧唧嘴“行走于世,纵使人微言轻,也要活出本心,叫他微之可好他为桃源弟子,却不愿拘于东海之隅,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既有武陵人误入桃花源在先,不如日后称他武陵君吧”
武陵君,明微之。
倒是符合他的文人气质。
二人正商议该如何在生辰时给那人一个惊喜,忽见白折舟拉着昨日将他们拒之门外的看门小童走来,风长欢兴致不错“这小童根骨异于常人,加以点拨日后定能成才。”
“怎么,你又想收徒了”
“啧啧啧,为师好似闻见醋坛子翻了。”
虞扶尘翻着白眼,没说话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