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王感觉,自己这趟出门,肯定有哪里不对。
不然怎么卖药郎刚说完“七鳃鳗”,就来了一大波食人鱼呢。
为首的就是一只从白垩纪苟到现在的七鳃鳗,现在变成了岸边烧烤的重磅嘉宾。
咕王站在缘一旁边,热情地注视着七鳃鳗君,落落大方地对它说
“再翻个个儿,你看这边是不是要糊了”
缘一无奈地把她都要凑到火里去的脸推到一边,她嗯嗯啊啊地随口应和,没三秒钟又被烤鳗鱼的香气吸引过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烧烤架。
融化的油脂一滴一滴地落在火堆里,迸出零星的火花和滋啦滋啦的响动。
咕王的视线随着香气扑鼻的油滴溅落,上下移动。她很爱笑,不笑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仿佛与生俱来的凛冽凌然,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却与任何人之间,都隔着万水千山。
她是喜爱他的,毫无疑问。悉心照料、耐心抚养、用心教育,就算是这个年代的家长,对于没有继承权的孩子,也未必会有她对萍水相逢硬是赖下来的孩子,那么认真。
这种喜爱,和喜爱她新捡来的小黑猫、喜爱窝里的水晶球、喜爱一花一木一草一叶,没有任何区别。假使他不是他,而是一片恰好在她睡醒的时候,从一缕阳光中飘到她眼前的凤尾蝶,恐怕她也是一般对待。
同样的悉心照料、耐心抚养、用心教育。
没有区别。
明明那天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那么寂寞,寂寞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可是同住同行好几年,他还是没感觉到,自己与她的距离更近一些。
或许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之间,最初的距离实在是太远,所以在其他人那里长远的进步,在她这里就显得过于微小。
本来是不会想到这些的,谁让他们打完七鳃鳗,从被击沉的带鱼潜水艇里游到岸上,他耗费了大量体力,累得睡着,梦见了以前的事。
太小的孩子的记忆和过于年迈的老人的记忆一样,许多时候做不得准。还没完全发育成熟的大脑,对于人间世缺乏足够的了解,认知是容易被改变和扭曲的。
他分不清梦里是回忆,还是妄想。总之他以第三方的视角,回顾了自己七岁以前的人生。
在他出生的那天,父亲托举着先一步出来的兄长的襁褓,充满感情地念诵道
“我的儿子,在你出生的那天,整个继国领地的武士,都在臣服着低语这个名字继国岩胜。我的孩子啊,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为正义的化身。你要记住,我们世代以力量和智慧统治这片土地。我知道,你会谨慎地使用你那伟大的力量。但是,我的儿子,真正的力量,是知识isa scientia otestas est”
缘一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没躺在睡前的岸边大石上,而是变成大鸟的咕王,蓬松柔软的羽翼里。
她的翎毛在需要战斗的时候,可以无坚不摧。在不需要战斗的时候,可以柔软得像天上的云团降临。缘一闷闷不乐地揪着她翎毛底下的一团绒毛,无意识地揉来揉去。
虽然只是梦,可是梦见兄长和母亲哪个不好,为什么会是父亲啊他对母亲的侍女阿系的思念之意都比对父亲多得多。
离天亮还早,小孩子需要大量睡眠。咕王哄他睡觉失败,张开鸟嘴,发出一声他根本没听到的唳啸,他就很干脆地一秒入睡了。
咕王得意地用喙梳理颈后的羽毛,深深感慨伊邪那美命的全能。
多么好用的沉默术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