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灯火辉煌的曲中坊黑压压的。
这片矮屋的住户都比之前早回来, 伶人戏班子个个垂头, 拿着弦索,鼓槌,默着不讲话, 推门进家。迎面的这个壮汉唱的似是武生,满面的粉彩,像是汗水扎的皮肤疼, 一直在动动眼睛嘴巴,甚是吓人。
两人都不由往后退了退。
钟楼的文鼎大钟敲了许多下, 在此时终于停了, 白明简说从午后到夜里应是敲了三万下。
阿措很是惊讶。
他们站在门口,瞧着矮屋的各家各户。
不少人将去年门上的桃符红字都摘了, 身上都换上了素服。
白明简懂得这个, 按照异世的礼仪,官员要穿丧服, 一般百姓要穿素服。这还有个说头,白玉京的老百姓要穿二十七天的素服, 其他地方的平民只穿十三天就好。
之后的十三天里,钟楼不鸣钟鼓, 本来获鹿城的老百姓是根据钟鼓来掌握时间的,那么这些日子里只能见日头数时辰了。
阿措眯着眼睛,远远眺望着看曲中坊的动静。很多妓馆已将红灯笼套上了黑口袋。“少爷, 她们也要十三天不做生意”
白明简皱着眉头。“要一个月吧。”
当他告诉自己是皇帝死的时候,阿措还有点愣神。除了那一夜,一只鸽子带来了奇怪的消息,她忙于逃亡,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世上还有个皇帝,他的生死,都要让所有人纪念的。
这个皇帝的寿数活到八十,也算高寿,只是没有熬过年关。
白明简说道。“咱们造的那只祥兽,没有祥瑞起来。”腾空出世的祥兽,恩赦天下的旨意,并没有给那个在皇宫昏迷多日的孱弱老人带来好运。
上天收割走他的生命了。
白明简并没有尊敬悲伤的心思,接着说道
“按着礼法,官吏要迎着白玉京的方向哭灵,一哭三天。城门紧闭十三天,百姓不得出行。”
她赶紧掰着指头算算日子,这天是腊月初二了,要是在获鹿城停留十三天,他们就算万事齐备,过年也还在路上。
她得说,这位皇帝去世的并不是时候。
正说着话,就见一匹黄骠马,背上带着个人,从曲中坊的后巷窜出来,竟跌跌撞撞地往这条青石板路骑了过来。
眼见着就要撞在墙上了。
阿措高叫了一句。“小心”话音未落,就看见这人勒紧马缰,硬生生停在了离墙只间距一个马鼻子的地方。
她白了一眼,这人马术超群,自己看着路呢。
“两个后生打问一下,天黑看不清楚走错路了,怎么从曲中坊出去”马上的人正是柳杉,他深觉自个倒霉,才在妓馆饮了几杯花雕,还没瞧清楚屏风后边女人们的小脚,就听见外边的丧音。
国之大丧,他身为世家子弟,纵然是风流成性,肆意快活,却也不敢在国丧期,恬不知耻再钻女子的床帏。
他灰溜溜地从妓馆钻了出来。一出来,外边漆黑一片,没有灯光照路,他在巷子里越钻越深。
“诺,那边”阿措指了指方向,就不管这人了。
“少爷,咱们晚上吃什么”她想起这一天,事关他们最重要的事情。阿措犯了难,本打算秀红回来之后,他们到巷子口买一只烧鹅,再买些精致的小菜,甭管秀红做事情成与不成,他们好生感谢人家。
突如其来的丧钟,惊扰了所有人的举动,巷子口一个小贩都没剩下,晚饭没了着落。阿措想了想,记得这矮屋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