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本是一不起眼的宗室,此前从未享过煊赫权势,曾设于汝南的王府规制,也只与如今的宫城相差无几,因而并未觉不妥,又逢新朝初立,内忧外患,财政吃紧,遂也不敢提大修宫室之事。
只是庾皇后出身世家,早惯了豪奢度日,既为皇后,更讲究排场用度,自然不满只一座宫城。因闻东郊地阔人稀,贵族多于此置园墅,遂也早命人辟出一块地,建一座别院。
这日,便是她向萧睿提议,邀朝中重臣,一同往园中游览,小居数日。
此时方至隅中,正是日光明媚,伴清风徐来之时,萧睿携庾后同行,谢茂、庾劭等人伴其左右,一副君臣和睦之相。
然恰待众人行至水畔一座凉亭中,欲垂钓清谈时,却有宫人来报“谢佐郎至园外,欲拜见陛下与皇后。”
佐郎乃指佐著作郎,是谢戎安如今之官职。
帝后俱是一愣,庾后下意识与兄长庾劭对视一眼,冲那宫人问“谢佐郎可是一人前来”
那宫人摇头恭顺道“谢佐郎并非一人,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女郎与一位小郎君,听闻乃陆侍中府中来的。”
庾劭一听,当即明白今日之行又扑了空,不由面色晦暗,然也未料谢戎安竟敢直接将人带至此处,生怕他惹出风波,忙冲妹妹使眼色。
庾后自然也明白了几分,遂强笑道“诸卿随我与陛下同行许久,想必已累了,便先归去吧。”
萧睿亦面色难看,随口附和两句,遣散众人后,便命宫人将谢戎安引入。
庭外,陆映与弟弟并肩而行,亦步亦趋跟在谢戎安身后,随其入凉亭,冲座上二人躬身行礼,自始至终皆垂首敛目,不愿望向座上之人。
萧睿瞥一眼三人,双眉蹙起,稍显虚浮的面上满是不耐,只作未见陆映与陆元一般,冲谢戎安挥手冷淡道“谢佐郎来此作甚”
从前他与谢茂交好时,从来待谢戎安亲切和蔼,直呼“三郎”,宛如亲子,如今态度已然大变。
谢戎安神色不变,略拱手道“陛下大约还不知晓,一个时辰前,长干里竟路现数匹惊马,险些惊扰皇子与皇女,幸臣与桓二郎赶至,方未生祸端。臣此来,便是替陛下将皇子与皇女安然送归。”
这是他头一遭直接至帝后面前,毫不避讳地以皇子皇女称呼陆元与陆映,此言一出,便表明他已欲将二人身份公诸于众。
庾后闻之,骤然惊怒,侧目满是警告与不满地呼“陛下”。
萧睿愈发躁郁,闻言猛然拍案,怒指谢戎安道“你休得胡言乱语太子尚未归来,哪里来的皇子皇女朕怎未见”
面对亲生子女,他竟是装作未见,不愿承认
陆映低垂的眸中闪过阵阵失望与愤怒,掩在袖中的手牢牢攥紧,生怕自己不顾方才谢戎安的嘱咐,脱口便要与之争吵。
庾后听萧睿这般说,方稍稍放下心来,起身冷笑道“谢佐郎,众人皆知,我与陛下成婚多年,相伴至今,膝下亲子仅太子一人,你莫要随意领来旁人私生之子女,便充作陛下骨肉”
谢戎安冷冷与庾后对峙,毫不退缩“皇后既道此非陛下骨肉,又何故屡屡令庾家人除去小郎君”
庾后到底是世家出身,被人这般揭穿,一时愤怒,却无语反驳。
谢戎安却并未放过,只继续冷冷道“皇后无非是要替太子扫除障碍,保庾氏一门长盛不衰罢了。”
他忽而走近两步,目光幽深望着帝后二人,轻声道“只可惜,太子生来体弱,昨日受伤,不治而亡。”
此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