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昶刚下了早朝,在御书房挥墨作画。
朝上一片大好, 平日鼓鼓作痛的额角和太阳穴今日舒缓了几分,他为此心情甚好。
他咗了一小口明前龙井,斜睨着桌案上铺就的万里江山图。
山川河流, 花开马奔,一气呵成, 水墨染就的四海升平, 壮阔祥和。
“壮哉我大越。”
李铭昶品着明前龙井, 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氤氲茶香,望着眼前的万里江山图,得意道。
他动作慢斤四两, 姿态娴雅慵懒斜斜靠在宝座臂挡上,小口小口将钧瓷梅纹杯中的温茶。
等一盏茶品完,他方才慢悠悠靠在酸枝福纹宝座上。
他翘着二郎腿, 意犹未尽得拨了拨杯盏盖,半抬眼帘, 睨了一眼下首早已跪了半个多时辰的玄衣锦衣卫者。
“咔。”
他轻轻拨了拨杯盏,慢条斯理为自己又斟了一盏茶, 靠在宝座上, 眯着眼睛,慵懒闲适嗅着茶香。
他咗了一口茶,斜睨下首问道“前方战事怎样”
“一切按计划进行。”玄衣锦衣卫者面色如常,恭声回道。
“按计划”李铭昶轻喃一声, 星目绽光,勾起唇角“甚好。”
他手上动作更是舒缓了几分,半摇着头眯眼啧道“好茶。”
“嘁。”他鼻翼轻动,溢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嗤。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卫将军,不过如此”
他小咗了一口盏中茶,停目望着天青色钧瓷中浮浮沉沉不甘寂寞的纤翠茶叶,唇角慢慢勾起一抹长长的弧度。
“呼。”
他轻吹一口气,涟漪圈圈,明翠的茶叶不受控制得在水中翻滚。
一浮一沉,飘摇不定。
“怪只怪你驭下无方,我大越的兵士应只认一个主,那即是我大越的皇上。”
李铭昶目光阴厉淡漠,莫不关己看着茶叶翻滚,语气阴狠。
说罢,他抬手,混不在意得将手中的钧瓷福纹杯掷出。
“骨碌碌咔嚓”
千金难买、精美华贵的钧瓷杯盏应声而碎。
李铭昶鹰眸半阖,漫不经心看着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瓷片和四溅的茶叶水滴,唇角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下首的锦衣卫者低垂着头,似乎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又似乎无关紧要。
过了良久,不见李铭昶问话,玄衣锦衣卫者垂手躬身小步倒退至门前,再次行礼后离开。
李铭昶挑着眉梢,嘴角噙着笑意观赏桌案上的万里江山图,心情大好,诗兴大发,他拿起书架上的毛笔,润了润笔尖,在画卷的左侧笔走龙蛇。
倏尔,他起身,只见画卷上龙飞蛇舞几个大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李铭昶赏完字画方抬头,心不在焉应道“进。”
又一玄色锦衣卫者躬身来报,他低垂着头拱手禀道“主上,东山王今日到京。”
“东山王。”
“啪”李铭昶低喃一声,将手里的毛笔掷到砚台上。
浓黑的墨汁溅起,恰恰滴在“莫非王臣”的“臣”上,“臣”字字迹模糊,看不清轮廓。
“砰砰砰”
李铭昶的太阳穴又开始“鼓鼓”得抽痛,他痛得眼前发懵,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扶着桌角踉跄着坐在宝座上,抚着宝座左侧的臂挡冷哼一声,嗤道“又一个中秋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