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忙于公务,不能归家用膳,他后知后觉发现竟真无一仆卫来报夫人请他回府用膳。
要知道, 新婚时,香香可是专门差人去营中唤他回家用膳, 还亲自去军营送餐点。
她根本不是循规蹈矩、安安静静之人, 这次如何听了他一句嘱托, 便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呆在家家里
是心疼他公务繁忙,不忍打搅他
还有,前几日香香央着自己教她习字, 必须圈她在怀中、手把手教才可,这刚没两日,香香这便没了兴趣
香香这一转变太过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反而让习惯了她时不时娇蛮和撒娇的顾恩泽有些迟疑。
顾恩泽心头惦记着这些杂思,慢慢推开了寝殿的门, 穿过外室,撩开珠帘, 跨入内室。
霍然
他脚步一顿, 凤眸也猛得顿住。
借着皎洁的月色,他看到八宝架上放着两只灯烛,眼睛估摸了下灯烛的高度,他眉心攸得隆起。
“哒”他眨了眨眼睛, 缓步到了八宝架前。
他抬手拿起灯烛,月光通过窗棱仍万分皎洁,让他清清楚楚看清了,这是
两柄,全新的灯烛。
烛心未动,灯柱未燃,无有一丝一毫的蜡泪,这显然是两柄全新的灯烛。
从未燃烧,便根本不存在燃尽的情况,也不存在燃烧一半熄灭的可能。
可,今日内室一片黑暗。
今日,内室并未给他留灯。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他已然习惯了留灯的寓意,习惯了有人燃灯候他。
现在每夜没有灯烛,空寂寂、黑暗的寝殿显得偌大、荒凉和冷漠。
月色下,顾恩泽纤密的眉睫闪了闪。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他半侧的脸庞,冰雕玉砌,姿容胜雪,他另一次脸庞却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脸色。
他凤眸低垂,眉睫忽闪在面颊,印在晦暗不明的阴影,让人愈发看不清他眸中神色。
“沙沙”
夜过三更,万籁俱寂,窗外只有沙沙的风声,和树影摇曳的婆娑声。
顾恩泽慢吞吞眨了眨眼睑,抬眸望向窗棂,秋风似乎穿过窗棂吹到了寝殿,他竟然突觉身子发冷。
冷得想打寒颤。
他垂下眸子,轻呼一口气,若无其事将灯烛放在原处,抬步朝拔步床走去,步子不疾不徐,平缓沉稳。
撩开纱幔,他立在拔步床前。
望着再一次将被子卷成蚕蛹的香香,他福至心灵,似乎懂了些什么。
这次,他俯下身,没有去探香香的额角和鬓角,而是探了探她的脚心。
香香脚心缩在被子里,被被子周周密密得护着,却仍是温温凉凉,干燥。
顾恩泽起身,又俯身,抬手探了探香香的颈项,如同脚心一样,温润,干燥。
他维持着悬浮的姿势,眸光幽邃深沉,定定望着香香香甜的睡颜。
她纤长卷翘如蝶翼的眉睫乖巧得铺贴在眼睑,一呼一吸,桃腮一起一伏,两弯罥烟眉却似蹙非蹙。
半响,顾恩泽抿着唇角还是将骨节分明的手指探向了香香的额角和鬓角。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真,香香的额角和鬓角湿润润,如同前几日。
黑暗中,他就这么凝视着香香的睡颜,借着朦胧的月色,怔怔得望着香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心脏有些空,有些发紧,有些不知所云。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