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昨夜的雨,天似乎格外高远湛蓝,风也更凉了些。也因着昨夜的雨,此时路上泥泞得很。阮令月仍是在坊口下的马车,她随意地将裙摆提起,向令羽告别。
阮令月清楚,这告别虽是简单的很,不过彼此道一句告辞,却可能是她们最后一次说话了。阮令月转了身,心下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令羽瞧着阮令月时,一直是蹙着眉的,不耐烦全写在脸上,却又在阮令月转身要走时,将人叫住了。
阮令月闻声回头,长睫微颤,低声一句“何事”
令羽却神色忽然有些严肃。
他踌躇了片刻,才蹙着眉下车,干净的鞋子,一脚踩在泥泞上,一步步往阮令月跟前走。然后抬手将一个玉牌递给了阮令月。
“这是我家公子叫我交到你手上的。”令羽低声一句,柔媚的眸子瞧着阮令月,“公子他没说旁的话,却是我想同你说这东西怎么用全是取决于你自己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阮令月垂眸,瞧着那块上好的羊脂玉令牌,四周雕刻简约的花纹,中间一个篆书的容字。她指尖顺着字体凹陷,一划一划将那个字描了一遍。
摩挲时,触手生温。
她心下忽然有些感动。
原本她还在愁,今日去寻亦琴,不知该用什么话才能叫他信了自己。若有了这玉牌,便是比千百句话都要来得更可信些。
阮令月眸光盈盈,朝令羽福身,“请代我谢过容大人。”
令羽眉头蹙的更紧了些,他知道,方才自己的话,阮令月根本没仔细想,她只在揣摩自家公子的意思,可他不能说更多了。
令羽轻叹一声,将眉头舒展了。
各听天命吧,令羽勾唇笑笑,道“告辞。”
阮令月也道一声告辞,可瞧着令羽的笑靥,有些恍惚,令羽此刻面上这笑,似乎与她初次见他时面上的笑意无二。
阮令月到家中时,梦娘正在替阿京的伤口换药,换完后给阿京的腿上裹了厚厚一层棉布。
梦娘回身才瞧见阮令月,登时红了眼。
阮令月从不曾见过梦娘这般表情,想那日在牢里见到梦娘时,太过昏暗,她瞧得不大清楚,可猜也能猜到,也是这般表情吧
梦娘眉头紧紧蹙在一处,眼睛被逼红了,泪在眼眶里打转,嘴角努力不向下撇。
模样难看极了,阮令月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可此时,阮令月自己大约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同梦娘说了,有些地方大肆地说,比如她从蒋家出来的时候,顺了许多值钱的物件回来。自然,有些事情便并未说的那般仔细,比如与秦阿姆和亦琴的对峙。
只说了小片刻后,两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商量着,准备今日便离开京城。
在收拾东西上,两人的意见到是出奇的一致有些东西该舍便舍了,只轻装离开便好。
辰时末,阮令月将自己的物件收拾的差不多了,与梦娘说好了,待她将两人的身契处理了,从春风一顾回来,便一同离开。
梦娘原是想跟着她一同去春风一顾,可偏阮令月态度极其坚决。
不同意。
如此,阮令月又深一脚浅一脚,从泥泞的康乐坊往春风一顾去。
到时,已是巳时中了。
日头和风,渐渐将路上的水气带走,越发干燥,湖边的草也泛了黄。阮令月将裙摆放下,走到湖边等着。
白日里,恩客们多是要离开春风一顾的,所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