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对他的离开说不上有什么情感的触动,却反而为信美感到不值,毕竟那是她千挑百选后才决定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更何况这个家才刚迎接来了新生命。
若不是下一任的继承人已经诞生,我与信美的处境可能还得更差些,在那个时代,维系家族的纽带不只是依靠血缘。
继国岩胜不欲接受家主之位,有的是旁系的族人亦或是收养的孩子将其纳入怀中。
我仍旧记得那天信美艳丽的脸庞袭满了怒气的红晕,抓着继国岩胜的衣袂死命不肯撒手。
“你竟敢竟敢作出这种事情。”
她身子骨虽不像其他纤弱的女子一碰就倒,但是想要努力拦住继国岩胜离去的势头却十分艰难,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她在那男人高大的身躯前也不退却一步。
我抱着怀里因吵闹而哭泣的婴孩,侧身伸出手努力捂住他的耳朵,就像和信美初见时我对她做的那样。
“你应当已经不记得对我的许诺。”
信美颤颤巍巍的身躯几欲倒下,我赶紧上前与她紧挨着,紫色的布料从她手中逐渐滑落,有一去不复返的趋势。
我下意识地抓住那片即将离去的色彩,尽我的全力,牢牢地攥紧在手心中。
抬起头,正与继国岩胜对上了双目,正如那天雨中他的双目极黑,也极冷。
他竟然转过了身,停下了离开的步伐,我依旧不放开手,注视着他。
坦诚而言,对于他心中所想所念,我并不理解,也无法去理解,正如不知何时盘踞于他颈间的那道鲜艳如火的斑纹,每当我触摸到它时,他的眼神总是晦涩无比。
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移开了扶在腰间刀剑上的右手,覆于我的之上。
滚烫的惊人。
他裹住了我的手,久久不动作,久到时间仿佛停止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多,就在我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打消了离家出走的念头之时。
他凝视着我,然后慢慢闭上了双眼,缓慢而坚定地抽走了我与信美手中的衣袂。
这就是最后的诀别。
我不知道那时他的寿命已然不剩多久,他一丁点儿都没有和我们提起,大概日后也不会提起。
若我不是从别的渠道知道,可能继国岩胜也将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信美这辈子的恨也许都用在继国岩胜身上了,她对着那个头也不回的人影大喊道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她也不会。”
男人的身影微微停滞了。
然后,消失在了门后。
“全部都是这样,全部都是这样,你不可信,你这个大骗子。”
信美低着头,怀着陌生的气息将身躯靠近我的这处。
我觉得,那应当是对某个人恨入骨髓的意志具现。
怀中的婴孩已是哭得精疲力竭,握紧着拳头又松开,我抱着他,看着小小一团的他将我的食指稳稳当当地抓在手中。
信美满眼疲惫,却也学着我,做着最温柔的动作,同时说着最狠心的话语。
“从今往后,你就再也没有父亲了,你拥有的只有母亲与椿姬。”
信美从那天起,就抛弃了单纯的爱笑,学会了恨,她恨得深沉,恨的理所当然。
她时常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椿姬,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
“我原本以为他可以做到”
“世间的男子全是言而无信之辈。”
等到信美的儿子也从我的怀中落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