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画疯子又笑了笑,黝黑的眼珠带着清凌凌的通透。虽然这是一个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已然带上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了然。
“真的。”喻易当即肯定道,“大家可能只是疑惑你为什么要画在墙上。”
“因为这样就有更多的人看到了。看的人多了,说不定就有能够理解我的人了。”画疯子的双目一时变得很亮,环境与年龄让他从小待在足够安全的象牙塔里,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在他谈到有关画的事情时,他的声音中带着异于常人的执拗。
但这执拗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他很快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等生日过后,我就再也不这么做了。”
喻易总觉得自己应该安慰画疯子几句,但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倒是画疯子主动揭过了这一个话题“医生,你今天也是来找知更鸟的吗”
“是的。”喻易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道。
虽然实际目的不纯,但作为知更鸟的的主治医生,这么答更加稳妥。
“可是,知更鸟已经睡着了。”画疯子无意识用手掌摩挲着手中报纸包裹的书皮道。
“这样啊。”喻易点点头,笑眯眯道,“没关系,我可以和你聊聊。你觉得知更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画疯子毫不犹豫道。
喻易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还挺难得的”
“难得什么”画疯子抬头看向喻易。
喻易看着画疯子,饶有兴趣地问道,“难得有人会这么觉得。他并不是会与人主动交流的性子,不会开口说话,也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单凭纸上的交流,不会觉得吃力吗”
“当然不会”画疯子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一脸认真道,“我觉得,他听得懂的。”
“对,他原本应该是听得懂的,但他对自己的认知可能出现了问题,这是精神上的疾病。”喻易点点头,用颇为官方的语气道。
“不,不是的。”画疯子急着反驳。
“不是什么”喻易循循善诱。
“他也许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也许说不出话来,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我在画什么的人了。”画疯子端坐在病床上,认真道。
“听不懂我们的语言”
“我是说,也许他感受到的世界与我们并不相同。”
“怎么说”
“因为他在荒漠里,荒漠的天空总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喻易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也仅限于理解,他并不能感同身受“你觉得他最能了解你的人,相对而言,你也许也是院里最理解他的人。”
“是是这样吗”
“是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帮助”画疯子一脸疑惑。
喻易注视着画疯子的眼睛道“知更鸟来到我们院,已经有几个月了,但是直至如今,他依旧坚信自己听不见、说不出话,这是一种病。作为知更鸟的主治医生,我很想治好他的病,但是至今,我都没有找到问题的源头,所以我想问问你,知更鸟平日里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严重的心理问题的端倪。”
“没有”画疯子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喻易收回了目光,用无不遗憾的声音道,“我原本以为,知更鸟从一开始的拒绝交流到愿意与我聊聊,也算是不小的进步,但有些话,他还是很难告诉别人对了,要是以后他做了什么特别的事,还得拜托你告诉我了。”
“没问题。”画疯子安静地微笑道。
“谢谢你。那我就先走了”喻易道了别,便向着病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