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的脸颊逐渐升温的过程里,对方还在看着她。
其实只要跟他说清楚,此衡非彼桁,她叫得也不是他就可以了。也许会很难解释久居病房的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际关系,但终究不至于引起对方过分的误解。
然而不知为什么,她呆呆地凝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张了张唇,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面穿着深色西服的英俊男人身板也异常挺直,好像也有些僵硬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易桁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这样叫能让你安心的话,我没有关系。我答应过你,可以叫我哥哥。”
他舒展开眉宇,语气近乎诱哄地,“要再叫一声吗”
他耐心地等待片刻。
安静的车厢里,始终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直到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皎皎都还在回想,那漫长的片刻宁静里,易桁看着她的表情。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是才刚刚相识的人,所不能有也不该有的深刻。
那天在车里,两人久久无话,直到到达私人医院,医生要来扶她下车,打开车门的瞬间,她才听到低低地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这个问题,她始终得不到答案。
皎皎平躺在病床上,看着无影灯旁匆忙来去的人影。
这段时间住在医院里,她再也没有见过易桁。但有时候她睡醒,隐约能感觉到那个人来过的痕迹。
不是香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他身上的味道。像高岗上最冰冷又最干净的雪,带着微微的冷意。
异常熟稔,让人觉得有些怀念。
她闭上眼,在麻醉药的作用下,终于陷入深眠。
手术室外。
hj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历来只为易氏的相关人士服务,走廊里都安静得出奇。尽管院长再三表示,易总如果有需要可以去他的办公室办公,易桁还是在手术室的套间里打开笔记本,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
李秘书安排好医院的手续,恭谨地站在他身边,看着男人眼下淡淡的黑影。
林小姐的手术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算上术前准备的时间,易总已经有一个昼夜未曾合眼。
熬夜对他而言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因为工作以外的事。
不,这倒也不是第一次。四年前,易总做了那个古怪的梦,有一段时间也曾拒绝入睡,直到身体撑不住为止
作为深得易桁信任的老人,他曾经问过易总,究竟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这样的人也不敢入眠。
他还记得易总那时的表情,介于愤怒和伤心之间,极其复杂,静静地凝视他许久,摇了摇头。
“我的确不敢。”他的声音很轻。
“我不是怕再次梦见。只是梦境再美,也终究会醒。”
李秘书疑惑不解,过了很久才慢慢猜出一点。
也许,那非但不是一个可怕的梦,而是一个美梦也说不定
极度美好,却无法挽留的梦。
易总甚至研究了许久梦境相关的科学和哲学,又在有一天悉数放弃。后来他照常投入工作,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他偶尔会有片刻的怔忪,像是短暂地,回忆起什么夺目的吉光片羽。
这种状态,一直到几个月前,他在浏览资讯时,偶然看到一张照片才得以缓解
而那照片里的人,此时就在紧闭的大门之后。
李秘书望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灯,无比真心实意地祈